列车在黑暗中穿行，仿佛一条沉默的巨蛇游弋于地底。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林少瑾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外面饿殍遍野的景象。
你在想什么?"蓝城禹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林少瑾睁开眼睛，淡淡道:“在想京城现在是什么样子。
蓝城禹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他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京城啊......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复杂?
“对，复杂。”蓝城禹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深邃，“很多问题都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于，中枢的权力正在重新洗牌。”
林少瑾微微眯起眼睛:“洗牌?
蓝城禹将烟灰轻轻弹落在车厢里，声音压得更低："老爷子这次召见你，不是偶然。现在中枢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维持现有秩序，另一派......"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林少瑾的脸："想彻底清算。"
车厢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林少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林少瑾想起张信广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事情，有关于战前战后华夏局势和各派系的。
如今的华夏，表面上看是铁板一块，实则暗流涌动。AI派主张全面智能化改革，反AI派则坚持‘人本治理’，主战派认为既然动手了就要把事情做绝，主和派认为将敌人打痛即可，要以国内大局稳定为重。
文官体系大多数是主和派与AI派，武勋体系大多数是主战派和反AI派系。
但体系中，年长者又多半是反AI派和主和派，年轻者则多为主战派和AI派，多个派系明争暗斗，中枢的决策已经越来越难平衡。
"清算？"他轻声重复，仿佛在咀嚼这个词的分量。
蓝城禹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也足以说明他是希望自己能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林少瑾不知道蓝城禹是故意隐瞒一些事实，还是他缺少斗争经验所以只是简单的将问题看成两个阵营，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林少瑾只相信自己全面了解的事情。
就比如说粮食，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状况下，林少瑾不会贸然开炮。
不过林少瑾也有自己的底线，不管是哪个派系出于任何原因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林少瑾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因为人民永远不能成为斗争的牺牲品和筹码。
剧烈颠簸的列车顶灯闪烁，在两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所以......"林少瑾慢慢理清思路，"老爷子是想借我的手？"
"不全是。"蓝城禹掐灭烟头，"他看中的是你背后代表的势力——那些目前在基层挣扎求生的新生代。你们没有沾染旧时代的腐臭，又亲身体会过民间的疾苦。"
林少瑾抬头看向蓝城禹："如果我拒绝当这把刀呢？"
"你不会。"蓝城禹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这个国家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在沉默中腐烂至死。"
列车呼啸着冲出一段隧道，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林少瑾眯起眼。
在那一瞬间的白光中，他仿佛看到了京城高耸的“围墙”，以及“围墙”后蠢蠢欲动的暗潮。
“你猜对了一半。”林少瑾回道，“说实话我这个其实并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这跟你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扯什么大义了。重点是你要考虑好自己的未来，考虑好与你相关的人的未来。”
"到了京城，"蓝城禹重新点燃一支烟，"如果你打算搞点什么动作，我建议你先去见一个人。他也许会站在你这边。"
"谁？"
"陈书记。"蓝城禹吐出三个字，"纪委的陈书记、陈岩，号称"铁面判官"，战前的时候他就送了不下20多个高干去踩缝纫机。"
林少瑾瞳孔微缩。
列车开始减速，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即将抵达北京西站，请做好下车准备。"
蓝城禹站起身，整了整军装领口："记住，从你踏进京城的那一刻起，每走一步都是雷区。我还有我的任务，就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林少瑾望向窗外逐渐清晰的站台轮廓，地下月台上荷枪实弹的卫兵像一尊尊雕塑。他轻轻按住腰间配枪，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安定。
他站起身，整了整略显褶皱的制服。列车缓缓停稳，气压门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冰冷的空气从缝隙中渗入。
"走吧。"蓝城禹拍了拍他的肩，"小子，京城的水很深，很多事情都别急着表态。"
林少瑾点头，迈步走向车门。
站台上，一队身着黑色制服的卫兵整齐列队，领头的军官上前敬礼："林少瑾同志，奉上级命令，护送您前往中枢。"
林少瑾扫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徽章——中央警卫局。
看来老爷子确实很"重视"自己，刚到京城便急不可待地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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