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帅府老宅这边也摆了膳。
接连喝了两三日的酒，张大帅也要吃点清淡的歇歇神，他正跟儿子张瑞海，商议明天到聂军营地参观阅兵的事。
父子俩一边吃一边说，张大帅的副官长却在此时进来禀事。
“大帅...”
“什么事？”张大帅抬眼看过去，放下粥碗。
副官长说，“柳帅那边有动静，他的副官调了人，连夜出府找人。”
张瑞海皱眉，“找什么人？”
“属下叫人去打听了，说是柳小姐跟柳帅昨晚闹了些矛盾，柳小姐今日赌气，午后说去郊外骑马散心，到现在还没回来。”
副官长顿了顿，接着说：
“属下问用不用调些人手帮忙，柳帅婉拒了，说是女孩子使性子，也可能是故意要让他着急，还说柳小姐身手不错，潍城又治安严谨，应该不会出事的。”
张瑞海眸光冷清，眼底隐隐掠过丝不耐，转头跟张大帅说。
“这个女人太蛮横，在裕京的时候就频频跟人发生争执，到了潍城还不知收敛，行事冲动，父亲......”
张大帅抬手制止，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句话，我不想再重复。”
张瑞海脸色一暗，垂下眼低声道是，想了想，他站起身，温声请示道。
“丢了人不是小事，总归是住在一个宅子里，该帮忙还是要帮忙的。父亲，您先用膳，我过去柳帅那边看看，还是调些人手帮忙的好。”
张大帅表情稍愈，淡淡嗯了声点头。
“去吧。”
*
夜里九点多钟。
俞茵刚哄睡了儿子，从婴儿房出来，走到主卧房的门外，就听到里面许岩的说话声。
“...原本都好好儿的。”
“早前亲兵营就在狼洞附近轮流值岗的，有人上山，都会警告劝退，现在整个城里，几乎都知道大帅的狼养在那片儿，一般人谁会闲的没事儿往那儿跑？”
“赶上秋收，又赶上那么多事儿，属下左调人右调人，人力自然就分散了，狼洞那边儿就留了两个人......”
冯郊出声打断他，“你别扯这些没用的，人什么样了？”
许岩气地声儿都粗了，“从山坡儿滚下来，摔断一条腿都是轻的，血刺呼啦的，那要不是狼认人，现在还能有命吗？”
“大帅！这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
许岩骂起人来，“都说好奇心能害死人，她不害自己，害别人是吧？！真他娘的...”
“行了。”
聂天擎淡声开口，又伸长手臂在玻璃烟缸里摁灭了烟蒂，扭头看向房门外：
“茵茵，进来听。”
冯郊和许岩齐齐扭头。
俞茵就立在房门口，听见声儿，便一脸淡静地抬脚进门，先是看了三人一眼，继而浅笑问。
“怎么了？我听着是山上的狼出了事儿？伤到人了？”
聂天擎淡睨眼许岩。
许岩立马垂手站直了，口齿利落地跟俞茵禀话。
“今儿下午，柳家的小姐带一个副官，在东郊田埂那边策马，听说是大帅的狼圈在那边山上养，就想去见识见识，那边儿两个亲兵值岗，见到人就劝诫她们赶紧离开。”
“谁知道那个柳小姐，她竟然还糊弄人，绕道别的野路去攀坡看狼，惊动了附近的灰狼。”
“要不是值岗的亲兵听见动静，吹了哨笛，赶过去的快，还没准儿要出什么事儿呢...”
他说着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俞茵。
俞茵眼睫轻眨，“柳小姐没受伤吧？”
许岩摇摇头，“她没什么事儿，最多是点儿擦伤，就是值岗的亲兵，在她受惊站不稳时拽了她一把，就是......”
“她是被自己的副官给接住了，咱们的人为拽住她，一个不稳给滚下了山坡，摔断一条腿。”许岩接过他吭吭哧哧说不完的话。
他看了眼许岩，清叹一声，接着又跟俞茵说：
“夫人，也是凑巧，摔断腿的那个，是周锦承。”
俞茵眸色微顿，黛眉蹙了蹙：
“什么？”
她不解的看向许岩，“他怎么去了亲兵营？他不是应该在营地的火仗房吗？”
看她反应，许岩顿时心虚的不得了。
他飞快瞥了眼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大帅，挠了挠头，连忙粗声解释道。
“不是...，起先知道他跟夫人是相识的，加之他口齿不清，年纪又不大，营地那边儿到底是吃苦，属下就想着平日里多关照点儿，就把人给调来兵府司...”
他眼尾不受控制地往聂天擎那边儿瞥，嘴里话儿也没停。
“也，也没给安排啥要紧任务，就是溜溜腿儿，值个岗啥的，谁知道这回就，就碰上这样的事儿，也是倒了霉了......”
俞茵眼帘下压，半晌没说话。
许岩跟冯郊对视一眼，也噤了声。
聂天擎搭着腿斜靠在沙发一侧，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腹捻了捻，清声开口说。
“当初知道这个人，是我交代许岩没事儿多盯着点，茵茵，说到底他家道中落，阿爹和姐姐姐夫的死都跟帅府脱不了干系，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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