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依依瞳孔缩成了针眼。
【你恨太子哥哥,恨母后,也恨我是不是?】
【三皇兄把你困在山上,没名没分地关了一年,你不恨他,反倒给自己编出个不存在的仇人。】
元净笑得可爱极了,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韩依依仿佛看到了鬼,寒毛立起,抓着头发四处张望,以此来抵御脑中不停涌进来的声音。
“你……你是什么人?你做了什么妖法?”
“来人,来——”
【韩姐姐要是大声喊叫引来了人,下一个死的便是你了。】
她瞬间止住声。
是了,自己如今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个死人,若是被发觉,那只有以假成真的份。
【净儿能是谁呢,不过是个小哑巴罢了。老天怜我,所以碰巧有些别人没有的本事,还请韩大小姐不要见笑。】
小团子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
韩依依拼命往后退缩,却被铁链限制住行动,晃得“叮当”作响。
【三皇兄真是不懂如何照顾女孩子,怎么把好好一个妙龄少女养成这样了?】
【这倒也不怪他,好吃好喝还能憔悴至此的,也只能是心病了。】
【韩姐姐一直对韩夫人的死耿耿于怀,是不是?】
韩依依大口呼吸着,一边想尖叫出声,一边被仅存的理智掐住喉咙。
她勉强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你知道什么?”
小团子坐到凳子上,与她平视着。
【知道三皇兄帮你假死,知道他把你当个阿猫阿狗,知道他在利用韩程两家,也利用你。】
【韩小姐知道……借刀杀人四个字怎么写吗?】
少女血液变得冰凉。
【你父亲和外祖因为带头主张废后,已被父皇判处死刑,就等秋收过后便和先头那堆罪臣一起斩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作死,兵行险招呢?】
韩依依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为什么?”
小公主手指点在她额头上。
【当然是因为,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呗。】
【三皇兄助你金蝉脱壳,欺上瞒下,却故意不把你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韩府和程府,致使韩夫人抑郁而终,又使两家生出龃龉。】
【为了完成他自己的大业,用计说服二老帮他拉下皇后,往民间散布谣言,污蔑国母清白。】
【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啊。】
【不光是他,凡是站队二老,一起动摇国母之位的大臣,都已经被父皇下狱,终身再无希望。】
韩依依喃喃道:“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不信……”
元净轻蔑一笑。
【这消息宫内遍地皆知,很快也会天下皆知,你自我催眠又有什么用?若实在不见棺材不落泪,便让无霜姐姐带你去韩程二府门前看看如何?】
“啪嗒”一声,两行清泪打在地上。
她从堂堂尚书府的大小姐,成为皇子身边没名没份的金丝雀,再到如今家破人亡的无根之人。
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外祖和外祖母也没了。
她一无所有,连身份都是个死人。
而罪魁祸首,居然是她打算以一生去托付的畜生。
韩依依浑身抽搐,五内俱伤,竟是直接捂住肚子干呕起来,片刻后面色全白,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元净皱起眉,在桌上敲了几下。
云无霜闪进来,一眼便见到地上蜷着的韩依依,心下了然,立刻把人扶起,缓缓渡进一股绵柔的真气。
玉晚月也走进来,看到地上这架势,应是受了不少刺激。
她视线落到桌上准备的白纸上。
奇怪,为何一字未写?
那她们是怎么沟通的。
韩依依长吸一口气缓过来,跪在地上大颗掉着泪珠。
元净拿过已经写好的认罪书,上面罗列着她的所知所犯,只要签字画押,便是铁证。
云无霜道:“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想护着三皇子吧?”
玉晚月幽幽一叹:“原本你刚开始只需要游街,纵然丢脸,至少还能继续做回韩家大小姐,你的家人也能平安活着。”
“可他偏偏打着为你好的旗子,把你和家人都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敢说他心中不是算计?不是别有用心?”
韩依依咬牙:“我岂能不知,他本就不是真心待我。”
可我那时,又有什么路可以走……
【那就签了吧,给我们当个人证,也给自己报仇。】
【怎么,你难道不恨他吗?】
韩依依抬头看向元净,没入那深不见底的潭水中。
她拿起笔。
.
朝堂上少了许多人,也多了许多人。
一次送走二十位大臣,这简直是百年来最离谱,也是最无语,最震慑人心的帝王举动。
你说他残暴不讲理吧,他却是依律办事,条条有据,便是陈年老屎也能给你挖出来公算,不使一人无辜。
但你说他纯粹是为了清理烂根吧,他送走的又正好是反对皇后的那批人,是个傻子都不能说他没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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