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也能有假的？”
顾大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问着。
听到连“人”都有可能是个假冒的，他暗暗有些称奇。
“是啊，有可能的。”
顾小宇却不以为意，他一本正经地望向哥哥，点点头，解释道：
“这古往今来哇，江湖上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可不少哩。以前吴老二就常说，像这种宫里来的老乌龟、老王八，就颇为喜欢养好些个与自己容貌相似之人，临到头了，给自己当替身，以备不时之需……你说……会不会……就让咱们给撞上……”
“噗。”
顾大宇听着弟弟的推测，没好气地嘲笑道：
“嗨，我当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儿……原来是那吴老二说的，你快歇歇吧……那吴老二的话，你就听个乐儿就得了，咋还真就信了呢？”
我在一旁，听着这两兄弟的哑谜，听得有些迷糊，遂出言问道：
“这吴老二是谁？”
“嘿嘿，还能是谁……”
顾大宇喘笑了一声，信口接道：
“就是醉香苑里说书的老瘸子。”
他疾疾地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的语气惹得顾顾小宇有些不高兴。
顾小宇瞪着眼睛，看着哥哥，叱道：
“你笑什么笑嘛……那你倒是说说看啊，是什么原因可以令一个高手突然之间内力只剩下了三成？”
顾大宇被弟弟猛地一怼，一下子也有些说不出话来，脸上讪讪地没有吭声，倒是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关于“替身”的问题，良久后，张口答道：
“我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庐山月本人，不是替身。”
“哦？少庄主，为何啊？”
顾小宇睁大眼睛看向我，一脸好奇。
我想了想，沉吟着解释说：
“首先，他会施蛊。蛊术是庐山公公的保命手段，他不会轻易交给替身。其次，忘忧蛊这种蛊术修习起来与其他的蛊术不同，需要从小就开始，先在自己的身上种母蛊，母蛊存活后，才能开始修习忘忧蛊的蛊术并逐步诱导控制母蛊产子蛊，这其中惊险万分，一个不慎便有反噬的风险。再者，忘忧蛊的母蛊极其珍贵，我不认为庐山月会将此母蛊给一个替身。所以，我们眼下见到的这个庐山月，一定是他本人。至于……为何他的功力大减，我猜多半是他收徒时，传了功。”
“传功？”
他喃喃问道。
“对。”
我点点头，继续说：
“我曾听闻，在南诏，有一脉邪功可以助修习者功法速成，便是用得这‘醍醐灌顶’之术。当年庐山月从名不见经传到制霸武林前后不出一年，当时，师父便怀疑此人是受了功。想来，他那一脉传承皆是如此，这也就不奇怪为何庐山月现下身上的功力只剩三层左右了。”
“哦……”
顾小宇若有所思地思索了片刻，他抬起头与顾大宇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郁。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算是为怀二爷报仇了。”
顾大宇站在一旁肯定道。
“对。”
我点点头，沉声吩咐说：
“你们跟着武爷去将人看好，绝对不容有失。我与师父先回城……咱们都尽快做好准备吧。”
剩下的话，我没说，也不必说。
这二人应该懂之前提到的“传功”的意思。
“喏。”
兄弟两一脸严肃地应承着，双手抱拳，齐声答道。
“好。”
看他两上了心，我也稍稍有些安心，于是，抱了抱拳，一声清喝：
“如此保重，先走一步了。”
说罢，我当即拔转马头，马蹄声疾。
……
回程路上，我想着圆通寺内的种种事项，心里皱得发紧，便将“庐山月传功之事”说与师父顾长明听。
谁知，师父顾长明却神色忧虑地望了我一眼，委婉地措辞问道：
“七七，这些年，你与老二到底做了何事……可否说与师父听？”
我看着师父隐隐发白的鬓发，心中蓦然一紧，犹记儿时骑在师父的脖颈上吃糖葫芦的场景，我一口，他一口……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我本亲如父女的师父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连向我问起话来，都如此小心翼翼的呢？
我心下一滞，鼻头有些发酸，当下便将我与二叔伙同张老颠造假币，得罪了庐山月，被下蛊，二叔替我慷慨赴死的事和盘托出……
顾长明听完微微一怔，他当即一声长叹：
“你们怎可如此糊涂啊！”
顾长明摇摇头，言语中满是懊恼：
“当年九娘死了，你隐隐埋怨师父不该让你去跑那趟镖，所以后来，你惹得老二为救你没了胳膊，累得老三为收拾你砍了漕帮的烂摊子狂砸白银数十万两，害得老五至今还在幽州王手下当门客，帮长恨山庄那小子维系水运，这些……我都没有舍得责备过你。但你呢？！”
他勒住马，看向我，苦口婆心地质问道：
“你可知道私铸铜币这背后是多大的一个利益体？你跟老二找那么几个人，说造就造……造了也就算了，自己花花就完了，你还要让别人知道，还想用这个钱去支援北庭和安西？！老二脑子进了水，你就跟他一起疯癫吗？！”
顾长明怒极反笑：
“怎么？你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觉得没人可以奈何得了你了，是不是？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师父！还有兄弟！还有这么多庄子上的人要养活！你还有身上的责任！你的软肋比谁都多！”
我低着头，没敢吭声。
只见顾长明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灰红色小管，往天上一弹，紧接着，空中红光一闪伴随着一阵灰色的烟在高空中燃起。这信号的意思是：
“就地处决，格杀勿论。”
这是发给武三思的。
我矗立在一旁，低着头，默然不语。
又听顾长明凛声吩咐道：
“你速去找到武三思，让他等杀了这群王八蛋后，把那个什么黑家军还是什么军的衣裳统统给老子扒下来，还有那个公公，也都扒下来，回头再找几个庄子上的人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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