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横亘山野，鲜血染红草木，明明才初秋，吹来的风却让人不由得打起寒颤，鼻息间的腥气令人作呕，水寒从最后一只魔兽尸体上拔出，发绿的有些粘稠的鲜血从剑上滑落，若秋雨提剑沉默的往山下走。
“秋雨……”，温宁之想将人叫住，但叹了口气，又作罢了，师弟想做的事他拦不住。
山路上鲜血刺目，若秋雨眼神寒冷似冰，握住水寒的手收紧，青色的血管透过苍白的皮肤露出，决绝中带着丝脆弱。
掠过无界川风沙，跨过界碑，他去了魔界。
白衣在昏暗的天色下异常显眼，在他跨入魔界的那一刻，一道寒鸦飞过，便有人去广陵殿禀给了离灯。
但离灯没在广陵殿。
埋骨岭悠远空旷的风铃声为归人引路，商玄跟在离灯身后踏过崎岖不平荒芜的路，朝那散发着温暖萤光的河岸边走去。
乌鸦停在树梢，干枯的树枝漫着股死意，河水是流动的，却没有任何声音。
离灯站在河边，没有血色的手在昏沉的天色中透着股诡异，但这诡异没持续多久，温暖的萤光飞来，停在他的掌心，让他晕上了一股温暖的色彩。
因此他眼眸中的寒冰也随着这暖色化开，他将手放在眼前，瞳孔倒映着暖光，他眼中噙着股朦胧的笑意，语气十分温柔，“是小乐吗？”
萤光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在他手心上下浮动，一点一点的触动着他的皮肤。
看着这掌心飞舞的小萤光，离灯唇角微微扬起，凌厉的气质散去，周身都轻松了一些。
商玄将昏迷的青有道在河边枯树上绑好，回头想唤离灯，但见表哥捧着萤光微笑的场面只觉得心被狠狠捏了一下，酸水顺着心脏往下流，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
又站了一会儿，商玄才唤道，“哥，绑好了。”
离灯回头时，抬起捧着那抹萤光的手都没有放下。
他视线在商玄袖间的匕首上顿了顿，“先把他削成人彘。”
“但别让他死，他不配死。”
商玄点了点头，将袖间的匕首抽出，沿着青有道臂膀划下，十分利落的卸下了一条胳膊。
鲜血从臂膀断裂处迸出，剧痛将青有道惊醒。
他哀嚎一声，睁开眼看到两张陌生的脸，眼神露出一丝迷茫。
后背贴在枯树干上，绳子绑的紧，树干纹理将人硌的生疼，但这点疼痛没有引起他的十分关注，因为他看到漆黑不平的地上躺着条青白的手臂。
他的手臂没了……，青有道双目欲裂的挣扎起来，“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离灯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却冷的让人心颤，“商玄，继续。”
匕首再次贴在青有道的皮肤上，青有道被冰的打了个寒颤。
商玄眼神像是淬了毒，勾起唇角，欣赏着青有道面上恐惧的同时，匕首划开了青有道的皮肤。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青霄门掌门，你敢这样对我！”
青有道双目赤红，猛烈挣扎起来，但他在用力也无济于事，被这绳子捆住，他就是个灵力全无的废人。
“啧”，商玄叹了口气，将陷入青有道皮肉的匕首拿出，面露嫌弃的在青有道衣服上擦了擦。
见匕首拿开，青有道一口气还没松下，接着又厉声叫了起来，“啊！”
商玄将匕首放下后，徒手将青有道手臂拧了下来。
青有道痛的冷汗直流，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眼皮无力的抬起看着二人，“你们到底是谁？”
商玄将拧下的手臂随意抛入河水中，手臂顺着河流一转眼便已消失不见。
青有道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是谁！”
离灯轻笑一声，张开双臂，河边的萤光便星星点点的坠在他的黑袍上，“你说我们是谁？”
“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是谁不都凭你一张嘴吗？”
离灯掐住青有道的脖子，青有道的头贴在后面的枯树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叛出魔族，屠戮广陵城百姓之事我血魔不认！”
“你是血魔？”青有道带着嘲讽哑然的笑了笑，“血魔不过是能助仙修修炼的低贱生物罢了！没有人要真清楚他们做过什么，是魔，就该死！”
离灯也跟着笑了笑，“话还没说完，青大掌门就急了。”
闻言青有道脸上笑容消失，“还要说什么，要杀便杀。”
离灯将掐住青有道的手松开，退了两步，“十三年前的事我们不认，但十三年后青霄门满门被屠，我是认的。”
青有道嗔眦欲裂，鲜血往上涌，顺着手臂哗哗的流，浇在漆黑的土地上，就像是一摊水，“你说什么！”
“我说”，离灯双手环胸，手指在手臂上点了点，语气平常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十三年后，青霄门满门被屠，我是认得。不仅如此，我还是亲眼看魔兽踏平青霄门，鲜血流满不显山，才走的。”
“你！”青有道面色惨白，浑身抖的不像话。
“还有一件事，我也认”，离灯继续说道，“将青霄门掌门做成人彘，以鲜血饲枯树，我也是认的。”
“倘若有人来问，大可报我姓名，寻仇也尽管来找我”，离灯话音一转，语气颇为遗憾，“不过，你可能见不到人了。”
“商玄，剁了他的双腿。”
“是”，商玄握住腰间剑柄，长剑自剑鞘中慢慢抽出，明明是极轻亮的声音却让青有道感到股绝望的窒息感。
商玄提刀上前，在砍向青有道双腿时，用一方手帕捂住了青有道的嘴。
叫的难听还是堵住为好。
寒光闪现，青有道眼睛猛然瞪大，被截断的双腿被绳子绑着没有直接掉落在地上，只是往下滑了一些。
鲜血自截断的腿根流下，喷洒在枯树上，商玄眼中厌恶之色浓郁，他抬手拍了拍枯树。
漆黑干瘪的树干里突然伸出了无数枝叶，绿色的代表生命的枝叶往四周生长，没有特定的方向，但破茧的力度却足够穿破血肉。
鲜血从青有道嘴角流出，他垂眸看着从自己身体中伸出的嫩芽，忍着剧痛朝离灯笑了一下。
“随青霄门埋葬的还有个你永远想不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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