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弯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对，是我和祈珩错了。”
“我该为我的错受到惩罚。”
“他也一样。”
她看向漆黑的夜，今日的夜好黑好黑，没有一点月光，甚至连点零碎的星光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祈珩，但愿你不会来。
可他，向来是不听话的。
*
祈珩站在京城不远处，身着殷红袍子。
颜声递了最新的情报给他，“主人，京城最近调了五万精兵回来，我们这一去，怕是……”
祈珩眼里毫无波澜，“我没打算让你们跟着我去送死。”
“颜声，还记得和离书在哪儿吗？”
颜声：“属下记得。”
祈珩释然地笑了起来，“我此去若是死了，等沈思卿回来，你把和离书还给他。”
“至于你们，不愿意留下的，可以自行离开。若是愿意留下的，就跟随着行止继续行侠仗义。”
他递出一块长玉，上面刻着扶昭二字，“若是沈思卿有需要，去求一下他们出兵，就说是我的遗愿。”
颜声抬眼望天，想把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却怎么也逼不回去，反而更加难过伤痛。
扶昭是他本该有的名字，也本该有一个万人羡慕的似锦前程。
可命运跟他开玩笑，让他有高贵的出生，却生来就被踩入泥泞。
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了，又为了一个女子，抛弃所有的一切。
前几日和父母相认，本可以成为别国的皇，又为了她拒绝了所有的一切。
他真是……愚蠢至极！
“祈珩，舍下她吧，你有很多条生路可以走。”
“即便你舍不得，我们可以慢慢筹谋，你可以回去做皇，逼迫他们交出行止姑娘来。”
“你信我，你不去找她也没事的。”
“或者我们让懿行姑娘回去，她有了身孕，定能在萧继晔面前说上话的。”
“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行止姑娘也是死不了的，萧继晔不会对她下手的。”
“你好好想一想，行止姑娘留给你的信，你去找她，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知道的，她不希望你去找她的。”
祈珩摇头不听，“行止她不会喜欢的。”
“她不会愿意看到我为了她，拿她帮助过的人开刀，拿他们的性命做要挟。”
“要是让懿行回去换人，而我要做缩头龟，她也不会原谅我的。”
“与其让我痛苦地苟活，我宁愿亲自去救她，让她余生自由，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
他走到马车上，掀起车帘子，“懿行，你想回去见他吗？若是不愿意，我让人护送你离开。”
苏懿行听到他所说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她温和有礼，没有半点强迫她去换行止姐姐的意思。
偶尔见他对着她流露出难过，跟个小孩子似的，透过她的身影想念行止姐姐。
那笑里的落寞，和不自觉落下的想念，一滴一滴清晰可见。
“我突然明白，行止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你，你懂她的心思。”
他的爱没有禁锢。
让她的灵魂自由。
苏懿行眨了眨眼睛，“我就不去了，行止姐姐不会愿意让我去换她的。”
“不过，你倒是可以拿我做要挟，许能换你一线生机。”
祈珩被她的机灵古怪逗笑，“多谢，我让颜声带着你去远处躲好。”
“你要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期待能看到她的出生。”
“我有一种预感，她会是个女娃娃。”
苏懿行望着肚子，眼睛闪闪，“我也希望是个女孩，女孩儿好，淘气一些都是无妨的。”
“你也喜欢女儿？”
“喜欢。”他点头，神色哀伤，“我该去找行止了。”
“望平安。”
祈珩笑着放下帘子，“颜声，你带着懿行躲远一点。”
“其他人按照前一半的计划行事，后一半的计划，不准任何人参与进去。”
颜声毫无预兆地抱紧了他，“祈珩，活着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祈珩拍了拍他的背，“好，我尽量。”
他推开煽情的颜声，在腰上缠上软剑，等月影吸引开一部分兵力，寻了一个薄弱的入口而入。
*
萧继晔站在城楼上，对着身侧的暗七道，“他来了，沈思卿也该逃了。”
“把东宫里所有的暗卫撤了，你亲自带人去寻沈思卿，把他抓回来。”
“他若是不愿意回来，就地格杀。”
暗七眼皮狂跳，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来。
“太子殿下，东宫没有人，那人若是带着人来了，你一人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吗？”
“至于小侯爷，他都被你逼成那样了，是不会甘心回来的。”
夫人都要被太子逼死了，这搁谁谁受的了？
小侯爷定是要争个鱼死网破的。
他直觉今日要是去拦，不是小侯爷死，就是他死。
他这眼皮子跳成这样，八成就是他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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