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饿了吗？”党静和听到王秋玉肚子叫，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
王秋玉突然精神紧绷，推开党静和，躲到大姐王秋芸身后，埋在她的后背上。
她露出的小肩膀，微微发抖。
党静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吓到王秋玉。
“对不起小秋玉，当奶奶说错话....”
“不是。”王秋芸打断，回头拉出哆嗦的小妹，轻轻安抚她，“党奶奶没有说错话。是小妹怕自己肚子饿会被打，所以害怕，不关党奶奶的事儿。”
“对对。”小二王秋兰也赶紧点头附和。
小二王秋兰不附和就算了，她一点头说对对对，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在一旁打算今晚陪床的护士长石萍问：“为什么肚子饿会被打？”
“肚子饿吃饭就好啦？”
“对了，饭好了没有。”她抬头往门外看，“曹大夫不是说小康同志去饭堂打饭吗？回来没有？”
没人回答，也就是还没回来。
正当石萍想着要不要自己过去食堂跑一趟，王秋芸解释了。
王秋芸：“因为没饭吃，如果我们要吃东西，伯爷爷会打我们。”
“打？”石萍跟党静和对视，她们刚才一直没问三个小姑娘伤痕是怎么来的，就怕小姑娘们刚到一个新地方会害怕，要是强行又询问她们不愉快的记忆，会加深对她们的伤害。
所以她们一致决定，等养好伤，她们也调查得七七八八，她们再找个机会问三个小姑娘在老家的生活。
是不是有人打她们了？
谁欺负她们了？
谁知道答案来得这么突然。
“嗯。”王秋芸点头。
她点头的时候把头抬起，再落下，刚好跟外面跑回来的康盈对视上。
她怕自己藏着的阴暗面被康盈发现，瞬间心虚又立马低下头。
康盈看着她，迟疑片刻，暂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们怎么....打你们？”
“你们手上的伤都是谁打的？”石萍问。
党静和怕吓到她们，安抚：“要是不想说我们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不，我要说。”王秋芸眼眶泛红，抓紧两个妹妹的手，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勇气说下去，“是伯爷爷他们，还有堂哥姐他们打我们的。”
“他们说爸爸没有给钱，不给我们吃。”
“我们太饿了，拿番薯叶吃，他们就打我们，还把我们赶到山脚下。”
“山脚草屋很冷，有狼叫。”
“我们上山找吃，堂哥哥他们抢我们吃的，还打我们。”
王秋芸抓起小妹裤脚，又露出只有竹竿大小的皮包骨小腿，“小妹腿上的伤就是因为他们抢不过我们，趁我和小二不在烫伤小妹的。”
说到这里，王秋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王秋芸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和小二回家看到奄奄一息的小妹时的情景。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决定自己以后没有父母没有什么狗屁奶奶。
她会让这些人遭报应的。
王秋芸一哭，小二王秋兰和最小的王秋玉也跟着哭了。
党静和和石萍都心疼死了，抱着三个小姑娘也想哭。
小小的一个病房，明明没有生离死别，却难受得让人想疯掉。
“以后不会了。”康盈拿着饭菜进来，“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欺负你们就来找我们，或者去找领导，去报公安，找公安叔叔。”
“这个世界虽然苦难很多，但还有更多的好人，也有更多好吃的。”
康盈笑着打开饭盒，顿时一股鸡肉蘑菇香传来。
康盈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她过去饭堂已经没有吃的了，剩下的只是冷掉的馒头。
康盈知道这个时候三个小姑娘需要的不只是大人的保护和安慰，更多的是好吃的，能同时满足肉体和心灵的慰藉。
所以她看到冷馒头时，主动找炊事员班长。
刚好他也没走，而炊事员班长刚好也认识康盈，或者说知道康盈厨艺了得。
于是康盈就用几个她擅长的菜谱，换来了领导的一顿鸡肉炖蘑菇，酱油大虾，蒜蓉炒菜心，还有两大饭盒的白米饭。
“哇，鸡，鸡肉！”王秋玉捂嘴惊呼。
王秋兰也小声说道：“还有大虾，我们在河里就没抓过这么大的虾。”
三个小姑娘同时咽了咽唾沫，想吃，又不敢吃。
康盈笑着将四个饭盒都打开，又用饭盒盖分好饭，递到三人手里。
而党静和跟石萍则快速拿来筷子和勺子，给她们夹饭菜吃。
三人感觉自己在做梦，都不敢动。
最小的王秋玉定力没有这么好，再一次咽下唾沫后，问：“好，好香，大姐，我们能吃吗？”
“当然能。”党静和说。
“这就是给你们打的。”石萍先帮最小的王秋玉夹了一块最嫩的鸡肉到碗里，“快吃吧。”
可是她们还是不敢动，眼前这些菜，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过了。
自从回去所谓的老家，连过年她们都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
在这时康盈顺便给她们三人顺便倒了三杯水，放到她们面前，“快吃吧。要是没吃饱，姨姨再给你们拿点。”
一而再被人催着可以吃，嗅觉视觉全是美味的食物，三人到底还是小孩，忍不住伸手向满当当的饭盒伸去。
有一就有二，加上饭菜真的香。
闻着香，吃着更香。
鸡肉软滑，大虾鲜甜，连炒青菜也可口好吃。
吃着吃着姐妹三人眼泪又哗啦啦地掉，一边掉，一边说对不起，还谢谢康盈她们。
她们还这么小，却被恶魔逼着长大。
她们明明这么懂礼貌，这么乖巧，那些恶魔到底怎么敢打骂她们的啊！
党静和跟石萍终于忍不住，出去偷偷抹眼泪。
康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给她们擦眼泪，康盈也没叫她们不哭。
为什么不哭，她们有哭的权利，她们明明这么苦，为什么不能哭。
不过趁着她们发泄内心悲痛的同时，康盈会在一旁给她们介绍美味的饭菜为什么这么美味。
就好像想让她们知道，生活苦虽苦，但生活总会有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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