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澈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些茶具被他摆放整齐后，又重新打乱，继续摆放。
“璟轩说得是！”
他掀开茶壶，看着里面的水，烧得滚开，冒出的热气，熏着了他的眼睛。
“茶好了，璟轩可还要添些？”
楚璟轩连连摆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将其中冷透的茶一饮而尽。
他随意地用袖子一抹嘴，用手撑着身体，佯装踉跄地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到自己府上了！”
他摇摇晃晃的，好似刚刚饮的不是茶，而是一杯烈酒。
“哦，对了！王兄，你这窗子也需时常打开些，透透气，至少也得每天站在阳光下晒晒，你看，你那茶都已经有些潮气了。”
说罢，楚璟轩一挥衣袖，用内力打开了这里所有门窗，就连案台上的纸张也四下而散。
“走了，走了！王兄，我下次再来看你。”
楚璟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楚璟澈停下手中动作，一直保持斟茶的姿势，水流源源不断地从壶口流了出来，茶盏早就溢出水来。
冷风吹来，将雾气吹得更旺，那一直在中央弓身站着的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冷颤倒是不要紧，就是刚好，僵直的骨骼发出一声脆响，这响声刚好唤醒了还在发愣的楚璟澈。
楚璟澈回过神来，放下茶壶。
那被浇过热水的茶盏滚烫，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般，直接端了起来。
“管家，我最贴心的管家！”
他摇摇晃晃走到管家身边，将那滚烫的茶盏放入管家的手中。
瞬间，滚烫的茶水便烫红了他的虎口，可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改变。
“这些时日，你伺候我应该很辛苦吧？稍后，你喝了这杯茶，便下去歇歇。”
管家不敢回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将茶咽下，滚烫的茶水瞬间将喉咙烫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饮下那杯茶，楚璟澈原本满是阴冷笑意的脸突然变得狠厉，他一挥衣袖，那些被楚璟轩打开的门窗瞬间全部关闭，原本通透些的屋子，霎时间回到了阴暗之中。
一道黑影迅速从屏风后窜出来，管家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黑影卷入到更阴森黑暗的角落。
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便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分离。
弥留之际，那团黑影正在蚕食他的身体，发出瘆人的血肉撕裂，以及吞咽之声。
而楚璟澈似乎这里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捡起被管家摔碎的茶盏碎片。
“可惜了，多好的茶，他居然说潮了。他可知，小的时候， 我连他们吃剩下的茶渣我都不敢品尝？轩弟当真是不懂我。”
楚璟轩未曾走远，只觉得身后那棵树影晃动得厉害，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从楚璟澈的府宅处传出来。
他叹了口气，在身边的小厮耳边耳语几句，那小厮便迈着急切的碎步跑开了。
看着那小厮的背影，他显得有些惆怅。
“若是我有机会能亲自去见一见那老友多好。”
而后，他长出一口气，自嘲地笑笑。
“罢了，罢了，我若是亲自去了，怕是会被她打出来。到底是年岁大了，经不起她那一顿胖揍，还是莫要自讨无趣了。”
他摇了摇头，背手朝着与那小厮相反的方向远去。
……
一路前行，苏崇阿三人也并未惹出什么乱子，不过就是话少了些，与他往日形象并不相符。
不过，他倒是对楚寒雪一如既往地好。
亲自到远处为她接来最干净清甜的山泉水，平日里会跑远些狩猎，将野兽的肉亲自烤给她吃。
更是会为她捉来可爱的山野小兽，同她玩耍。
楚寒雪知道他对自己好，可是她又了互相喜欢，并且互相认定的人，怎么能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接受他的好意。
每次楚寒雪拒绝他的时候，他都会默默露出受伤的神色，但从不让她看见。
虽然总是被拒绝，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继续对她好，将那些他得来的小玩意，全部放到她面前。
就只是放在那里，便默默转身或远离，看上去有些辛酸。
“小雪，虽然我是你和凌霄哥的头号支持者，但看着他的背影，我都觉得心疼。唉！感情这东西，真是影响人拔刀的速度。”
楚寒雪本想着向飞廉斗嘴回击一下，不过实在没什么心情。
一个人，一往无前地对另一个人好，受到照顾却无法回应的一方压力才更大。
楚寒雪懒洋洋地趴在马车车窗上，盯着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眼睛却什么也没留住。
“阿雪？”
沈凌霄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马车窗边。
“凌霄哥。”
楚寒雪蔫蔫地唤了一声。
沈凌霄看着苏崇阿的方向，目光中竟也流露出些许同情。
“阿雪，有些话，同他说开一些也好，否则，大家心中都痛快。”
楚寒雪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下来。
“但是不能走太远！若是有事要大声唤我的名字。”
“嗯。”
楚寒雪乖巧点头。
虽说这事儿是沈凌霄主动提起，但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方向，他心中依旧莫名泛起酸意。
他双手紧紧攥着缰绳，闭上眼，不去看那窝心的画面，长呼出一口气。
“看不出来呀，你挺大方啊，就这麻烦我妹妹，和他一起？”
“要不然呢。”
楚瑾辰无奈地笑笑，他知道沈凌霄为何这么做。
最近一段时间，这支去往北荒王庭的小队，气氛相当低迷。
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连飞廉和钱代两个平日里如此闹腾的少年，都在这几天里突然安静下来，仔细观察着楚寒雪、苏崇阿以及沈凌霄这三人的脸色。
整个气氛诡异至极。
楚瑾辰拍了拍沈凌霄的肩膀，劝解道：“罢了罢了，人都已经走远了，你又何苦看呢？”
沈凌霄握紧缰绳的手又紧了几分，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没有出息，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的事情，可只要是关于她，他就会无端地吃起飞醋来。
一直跟在马车后的苏日娜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在悄无声息之中，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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