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在镐那边有她的住址信息,李允珍是偷看到的。这说明李在镐确实在调查和监控她。
“没关系。坐下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莜莜示意她坐在沙发上。
李允珍没有坐,而是把手里的画筒递过来,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老师……您能看看这个吗?我……我画了这个,但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妈妈看到了,她非常生气,说我在画些‘阴暗晦气’、‘诅咒家人’的东西,要把画撕了……我和她吵了一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回来,没说什么,但让助理把画收走了……我偷偷又临摹了一幅,就是这幅……”
莜莜接过画筒,抽出里面的画纸。是一幅尺寸不大的油画。画面主体是一个华丽但空荡的房间,装饰繁复,光线从高大的窗户照进来,却在房间中央投下一片浓重得化不开的、人形的阴影。阴影没有具体面目,但扭曲挣扎的姿态极具张力。阴影周围散落着一些精致的玩具、奖杯、书本,但都被阴影的触角般蔓延的黑暗所笼罩、侵蚀。画面的色彩对比强烈,华丽的金色、温暖的米色与沉郁的深灰、墨黑交织碰撞,笔触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烈情绪。
这幅画与李允珍以往那些技术娴熟但情感克制的作品截然不同。它直接、粗暴、充满了痛苦和质疑。尤其是那片人形阴影,仿佛是她内心某种巨大压力的外化。
“这是……你?”莜莜轻声问。
李允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又摇头:“是我……也不是我。是那个……必须完美,必须得体,必须成为他们期望的样子的……影子。它占满了房间,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她哽咽着,“老师,我是不是……病了?我画这种东西……我妈妈说我心理不正常……”
莜莜将画放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卸下所有伪装的女孩。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财阀千金,只是一个被家族期望、父母矛盾、内心真实感受撕裂的、迷茫痛苦的青少年。
“你没有病,李允珍。”莜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只是在用画笔,表达你真实感受到的压力和困惑。这很正常,甚至是健康的。艺术有时候就是情绪的出口。”
“可是……他们不喜欢。”李允珍无助地说,“他们只想看到‘好’的、‘美’的画。就像他们只想看到‘好’的、‘完美’的我。我爸爸……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从来不说。他只是让人把画收走,好像这样问题就不存在了。我妈妈只会发脾气,说我让她丢脸……”她擦着眼泪,“老师,您上次说的,那个创新营……它真的会看这样的画吗?真的会……接受这样的表达吗?”
她在寻求认可,寻求一个逃离家庭评价体系、确认自我价值的可能出口。莜莜提供的“机会”,此刻成了她抓住的浮木。
“会的。”莜莜肯定地回答,“真正的艺术评判,看重的是表达的真实性和力量,而不是表面的‘美好’或符合某种既定标准。你这幅画里有很真实的东西,那就是它的价值。”
李允珍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希冀:“那……我还能申请吗?我爸爸可能不会同意……”
“申请是你的权利。”莜莜说,“你可以先准备作品集和陈述。至于家里……或许可以等你准备好材料,再和他们沟通,用作品本身来说话。”她顿了顿,“不过,李允珍,你要想清楚。走这条路,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冲突和压力。你准备好面对了吗?”
李允珍沉默了很久,看着自己那幅画,又看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最终,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点不同以往的决绝:“我……我想试试。我不想……一直活在影子里。”
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李允珍内心的天平,因为家庭压力的骤然增大和内心表达的强烈需求,开始向她这边倾斜。这个女孩,正在从一个被动的、受家族控制的符号,向着一个有自主意识和反抗意愿的个体转变。
“好。”莜莜说,“我可以帮你看看作品集和陈述。但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战斗。”
送走千恩万谢、情绪平复许多的李允珍后,莜莜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雨声敲打着窗户。
李允珍的突然到访和倾诉,带来的是机会,也是风险。机会在于,她可以更深入地影响这个女孩,甚至可能通过她获得关于李在镐家庭内部更直接的信息。风险在于,这行为本身极易暴露,激化与李在镐的矛盾,也可能将李允珍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如果李在镐察觉到女儿正被“引导”向脱离控制的方向。
她需要更小心地把握分寸。同时,李允珍的这幅画和她的状态,本身也是一个信号——李在镐的家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压力之下,裂缝已经产生,并且正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他试图保护的女儿身上——显现。
莜莜走回窗边,雨水在玻璃上纵横交错,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天平正在倾斜,虽然缓慢,但趋势已现。不同方向的力量在拉扯,旧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她拿起手机,给姜承宪发了一条信息:
“意外访客。李允珍带着一幅画来找我,状态不稳定,家庭压力骤增。她提到李在镐收走了原画。这可能是个信号。”
几秒后,回复来了:“明白。保持谨慎。地基样本分析结果明天可能出来。”
明天。新的证据,新的变数。
雨,还在下。而风暴的眼睛,似乎正在缓缓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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