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时,三位夫人的脸上都失去了来时的轻松。精致的料理没动几口,清酒也剩了大半。她们各自坐上等候的豪车,消失在首尔璀璨的夜色里,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漩涡已然形成,而她们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拉扯的力量。尽管她们试图维持镇定,谋划对策,但一种失控的预感,已经在心底悄然滋生。
同一时间,城北一家普通的连锁咖啡馆
莜莜和李允珍坐在靠墙的卡座。李允珍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打印出来的创新营申请指南,莜莜正在帮她梳理创作陈述的思路。
“所以,你想通过这幅画,表达的不仅仅是压力,更是一种……对‘被定义’、‘被笼罩’状态的质疑和反抗?”莜莜用笔点着李允珍草稿上的几个关键词。
“嗯。”李允珍用力点头,眼神比前几天明亮了些,带着一种找到方向的专注,“我不想像那个影子一样,只是别人期望的投射。我想……找到阴影下面,我自己真正的轮廓,哪怕它不完美。”
“这个切入点很好。”莜莜肯定道,“具体到陈述里,你可以描述是什么激发了你这种感受,可以是你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对一些社会现象的思考,或者……某些具体的经历带给你的触动。要真实,但不必过于暴露隐私。”
她引导着,既给予认可,又划定安全边界。
李允珍认真记着笔记。间歇时,她忽然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老师……我昨天听到我妈妈在打电话,好像很生气,提到什么‘以前的事’、‘麻烦’、‘管好孩子’……还提到了崔阿姨、朴阿姨她们。她们是不是……在说您?”
莜莜搅拌咖啡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消息传得真快。看来夫人们的聚会并不愉快。
“可能是在讨论学校最近的一些事情吧。”莜莜语气轻松,“我停职的事,可能让一些家长有些看法。这很正常。”
“不只是停职……”李允珍咬了下嘴唇,“我感觉她们……有点害怕。尤其是朴阿姨,好像家里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妈妈以前从来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她看向莜莜,眼神里有一丝困惑和不安,“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和我爸爸,还有姑姑他们……有关?”
问题直指核心。李允珍的敏锐超出了莜莜的预料。家庭内部紧张的气氛,母亲反常的焦躁,父亲隐晦的警告,以及夫人们聚会传递出的恐慌信号,都让这个女孩察觉到了异常。
“允珍,”莜莜放下咖啡杯,语气温和但认真,“大人的世界有很多复杂的事情,有时候涉及到工作、利益、人际关系,未必是你能完全理解的。你父母有他们的考量和处理方式。作为学生,你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学业和你的艺术追求。不要因为听到一些片段就过度焦虑。”
她在安抚,也在划清界限——不鼓励李允珍深入探究父辈的秘密。
李允珍低下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变了。家里气氛很奇怪,爸爸总是不在家,妈妈动不动就发脾气,姑姑也好久没消息了……还有,我上次在旧画室……”她说到一半,停住了,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旧画室怎么了?”莜莜顺着她的话问,但语气并不急切。
“我……我后来自己又去了一次。”李允珍声音更低了,“我找到了那个柜子,看了那些很旧的素描本……有一页被撕掉了,但后面一页有印子。我用铅笔涂了涂,好像看到……‘江雅’……‘困兽’……还有日期……”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恐惧,“老师,江雅是谁?‘困兽’是什么?那页纸为什么被撕掉?那件事……和现在的事情,有关系吗?”
莜莜的心跳漏了一拍。李允珍的好奇心和行动力,比她想的更甚。她不仅偷看了纸条提示的地方,甚至自己尝试还原了部分被撕毁的内容。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也是一个……机会。
“允珍,”莜莜的声音沉静下来,“有些过去的事情,可能并不美好。探究它们,有时候意味着要面对一些令人难过的真相。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李允珍被莜莜严肃的语气震住了,她握紧了手中的笔,眼神挣扎。对未知的好奇、对家庭秘密的隐约恐惧、对“真实”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我……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那个名字……‘江雅’……好像很重要。而且,如果……如果现在家里的事情,真的和过去有关,那我……是不是也有权利知道?”
问题抛了回来。权利知道。是的,作为李在英的侄女,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作为可能被过去阴影波及的下一代,她似乎确实有某种“权利”。
莜莜看着她,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允珍。知道了真相,也许能让你理解一些事情,但也可能带来更多的痛苦和负担。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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