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述X吴飞蓬,正文番外篇1战后第一个完整的春天来临时,连问仙宗山道上最不起眼的石缝里,都钻出了鹅黄的野花。
劫波渡尽,万物复苏,那些曾经被硝烟与鲜血占据的心思,也在这日渐暖融的日光下,悄然抽发出别样的枝桠。
卫寻据说在颜清姝家的长辈那边正式过了明路,得了首肯,如今总算能顶着“未来道侣”的名头,眼角眉梢都透着压不住的春风得意,偶尔与凌霄宗的同门演练剑法时,一招一式间都仿佛流转着无形的喜气,惹得不少师兄弟打趣。
当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如潮水般退去,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人们开始有闲暇去留意那些曾被忽略的、生活罅隙里的微光与尘埃。
比如,段嘉述,最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这不对劲,细细想来,似乎都绕不开那个他看了许多年的人。
他近来总觉得,吴飞蓬无论从哪个角度瞧,都好看得让人心头发紧。
以至于他再不敢像往常那般随意,隔着氤氲水汽的帘幕,就与吴飞蓬同处一室各自沐浴了,直接归结于孩子大了该有些隐私。
那层薄薄的阻隔,如今竟成了某种煎熬的源头。
缘由?不过是前几日,吴飞蓬沐浴时忘了更换的衣物,他顺手取去。
刚至门前,水声暂歇,那素日里分隔内外的素色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还缀着剔透水珠的手轻轻挑开。
氤氲的水汽先一步涌出,带着皂角的清冽与肌肤蒸腾出的暖意。
然后,吴飞蓬便那样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的视线。
乌黑湿润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颊边颈侧,发梢犹自滴着水,顺着明晰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被水汽蒸得泛红的领口。
水珠缀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随着他抬眼望来的动作,轻轻一颤,像是晨露滚过初绽的墨色花瓣。
那张脸被热水熏染出淡淡的绯色,素日里温润平和的眉眼浸润在水光中,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秾丽的俊美,偏生眼神又是清凌凌的,带着几分未散的水雾迷蒙,如同深山寒潭里偶然映照出的一抹惊艳春光。
他周身笼着一层湿润的暖意与皂角的清新气息,宛如一株雨后初绽的白芍,或是晨露中舒展的青莲,干净,剔透,又带着不自知的、极具冲击力的俊美。
段嘉述当时便愣在原地,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腔里那颗心脏却不合时宜地擂鼓般狂跳起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那一夜,他罕见地失了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副“清水出芙蓉”的景象,吴飞蓬湿润的眉眼、滴水的发梢、微红的肌肤……反复闪现,搅得他心绪不宁,呼吸都带着莫名的燥热。
明明是看了许久、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可近来不知怎的,每每注视,总会品出些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韵味。
看得久了,那温润的眉宇,含笑的唇角,乃至执笔时微微用力的指节,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牵引着心底某种陌生的情愫悄然滋生,丝丝缕缕,缠绕不休。
他只得强行按下纷乱思绪,暗自宽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飞蓬师弟……确是生得极好。
段嘉述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可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他偶尔会荒谬地觉得,吴飞蓬似乎在若有若无地……勾引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他便被自己的“自作多情”臊得耳根通红。
他段嘉述有什么?修为不算顶尖,性情也算不得多好,早年更是有着不堪的过往。
喜欢?这样滚烫又珍重的字眼,光是想想,都觉是对那轮明月般的少年的亵渎。
在他眼中,吴飞蓬纵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护在身后、会拉着他的衣角、眼神依赖又怯懦的小少年,可二人独处时,吴飞蓬偶尔流露出的、带着几分不自觉的亲昵与信任,依旧让段嘉述觉得,对方骨子里还是那个需要他看顾几分的弟弟
这滤镜,委实厚重得可以,吴飞蓬似乎就没叫其看顾什么,黑芝麻汤圆一个,段嘉述事到如今,显然对吴飞蓬在某些时刻堪称“精湛”的伪装,一无所知。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便是同样以鹿闻笙为楷模,学了几分那位魁首待人接物的从容气度,吴飞蓬身上所呈现出的,却是另一番风景。
温润,是的,温润如玉。
这四字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谁能想到,令问仙宗上下无数弟子私下里闻风丧胆、提之心惊的戒律堂二把手,竟生就这样一副温柔和煦的好脾气模样?至少表面看来,确是如此。
一袭代表森严律法的玄色劲装,以金纹为饰,穿在他身上,却奇异地被那股子书卷气调和,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清雅。
宽肩窄腰被衣料妥帖勾勒,行动间自有股挺拔如松竹的风姿。
他的容貌是那种极为耐看的俊秀,眉不画而黛,眼不点含星,鼻梁高挺,唇色是健康的淡红,嘴角天生微微上翘,不笑时也带着三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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