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夕阳如同巨大的伤口,横亘在荒野的地平线上,将天地万物都浸染在一片悲壮的赤红之中。刘汉山与他的队伍伫立在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粗重的喘息声是此刻唯一的旋律。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与非人存在的惨烈搏杀,那些自阴影中扑出的、扭曲而凶猛的怪物群,已被他们凭借钢铁般的意志与淬炼到极致的战斗技艺逐一清除。
汗水浸透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与尚未干涸的怪物血液黏腻地混合在一起。每一张脸上都覆盖着硝烟与尘土的灰黑面具,唯有那双双眼睛,在疲惫的底色下,依然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他们刚刚赢得片刻喘息,试图让过度紧绷的神经稍作松弛——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猛然砸碎了这短暂的宁静。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声,规律而沉重,仿佛有一个庞然巨物正迈着无可阻挡的步伐,从大地的心脏深处走来。整个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
刘汉山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疲惫被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驱散。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射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远处,一片比暮色更深沉、更浓重的移动阴影,正以一种压迫性的速度逼近。那雷鸣般的脚步声,正是源于此。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刘汉山的脊椎窜上,但他身经百战的躯体早已习惯了危机的降临。他没有丝毫慌乱,目光疾速扫过身边的队友。他看到的是同样瞬间绷紧的身体,是迅速握紧武器的手,是彼此交汇的眼神中那无需言喻的讯号——没有退缩,只有再次凝聚的决死战意。他们是一个整体,血脉或许不同,但意志早已熔铸一体。
阴影越来越近,投下的巨大轮廓几乎要将他们全部笼罩。刘汉山深吸一口那混合着血腥与焦土味的空气,将内心的波动强行压下,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划破凝滞的空气:
“全员!最高战备!来的不是杂兵——是硬茬子!都把精神给我绷紧了!让这东西看看,什么叫啃不动的骨头!”
吼声落下的瞬间,队伍如同精密机器般瞬间启动。所有战士以惊人的速度占据有利位置,武器出鞘的寒光连成一片,冰冷的杀气再次弥漫开来,甚至驱散了夕阳的暖意。
终于,那阴影踏出暮色的遮蔽,显露出其骇人的真容。
那并非想象中的血肉巨兽,而是一尊……移动的铁塔!
一位身披厚重无比、仿佛由整块玄铁锻造而成的狰狞重甲的巨人,巍然屹立。其身高近乎一丈,全身铠甲布满尖刺与古老的战痕,头盔的面甲被铸成咆哮的恶魔形态,只在眼部的缝隙中,透出两点冰冷如实质的凶光。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如山岳倾塌般的压迫感就几乎让人窒息。他手中并未持握常见的兵器,但那双覆着铁甲的巨拳,仿佛本身就能粉碎城墙。
在这位钢铁巨人的身后,是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的森严军阵。士兵们清一色身着闪耀着幽冷寒光的制式铠甲,面覆护甲,看不清面容,只有无数双冷漠的眼睛透过窥视孔望来。他们手持的长枪密集如林,随着前进的步伐发出整齐划一、令人心悸的金铁摩擦声。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沉默中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
那铁甲巨人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整个军阵也如同按下暂停键般瞬间静止。随后,一个洪亮、沉闷、如同敲击锈铁钟般的声音,从他那恶魔面甲下轰然传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何处来的孽障!安敢在我魔都疆界放肆!”
这声质问,并非简单的喝问,它裹挟着实质性的精神威压,如同重锤般砸向刘汉山一行人。
刘汉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剑柄上的纹路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非但没有被这气势压倒,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昂起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两点冰冷的凶光。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复杂难言的弧度,那其中有无奈,有嘲讽,更有一种深藏的、不为外人道的悲凉与自豪。
“魔都的守将?”刘汉山的声音清晰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却异常坚定,穿透了沉重的压力,“你问我们是何物?我倒想先问问你——”
他抬起手,指向身后那片狼藉的战场,指向那些正在缓缓消散的怪物尸骸。
“当真正的黑暗涌动,当那些视钢铁如无物、以恐惧为食粮的恐怖巨兽兵临城下,当你们的城墙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当你们的士气在无法理解的恐怖面前瞬间崩溃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投枪般掷向那沉默的军阵:
“——你们,又能凭借什么来守卫身后这座城市?是凭这身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皮?还是凭那在绝对力量面前,可能不堪一击的操典和纪律?!”
铁甲将军没有任何动作,但他身后的军阵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那是枪杆被下意识握紧的声音。
刘汉山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的话语如同疾风骤雨,继续轰击着他们的认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