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九旬的刘曹氏虽已白发苍苍,但骂人的习惯依旧未改。只是岁月不饶人,她的声音不再像往昔那般响亮有力,变得沙哑微弱。然而,令人称奇的是,她骂人的节奏和韵律仍保持着独特的韵味,宛如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久而久之,村民们竟习惯了这特殊的“背景音乐”。
有一天,刘曹氏因生病未能出来骂街,整个村子显得格外安静,村民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老人的骂声已成为村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听说老奶奶生病了?”村民们碰到麦囤时关切地问道。麦囤轻轻点头,语气平和地回应:“只是受了点风寒,休息两天就会好。”村民们纷纷说道:“一定要让老人家好好养病,如今听不到她骂人的声音,全村人都感觉少了些什么,怪不习惯的。”
这十年来,刘曹氏骂街的内容也在悄然改变。从最初满怀愤怒的控诉,到后来旁敲侧击的指桑骂槐,再到如今更似自言自语的人生感悟。她骂的内容不再针对具体的人和事,而是变成了对漫长人生的感慨唏嘘,对世事变迁的深刻评说。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在讲述人生的哲理,虽然形式仍是骂街,但内涵已全然不同。
“人生在世不容易——酸甜苦辣都得尝——”
“养儿养女为防老——谁知老了更遭殃——”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时候,她甚至会骂起自己来:“老不死的真没用——活着浪费粮和布——不如早点去找儿——地下团圆享清福——”
每当这时,路过的村民都会劝两句:“老奶,您可得好好活着,您是我们刘家庄的宝啊!”
刘曹氏就笑骂:“小兔崽子会说话——哄得老娘开心了——明天少骂你两句!”
其实全村人都知道,刘曹氏根本不糊涂。谁家媳妇生了孩子,她会让孩子送来红鸡蛋;谁家老人去世了,她会改骂哀调;甚至谁家孩子考上学校,她也会用唱骂的方式表达祝贺。
她成了刘家庄活的编年史,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记录着村里的点点滴滴。
刘曹氏在九十九岁高龄那年,身体状况急剧恶化,生命迹象明显衰退。这位曾经精力充沛的老人已经很少像从前那样拄着拐杖在村里四处走动、高声叫骂了。如今她大部分时间都虚弱地躺在四爷家那扇斑驳的木门槛上,偶尔在天气晴好时,才会被家人搀扶着坐在门前那个褪了色的马扎上,眯着昏花的眼睛晒晒太阳,任由秋日的暖阳洒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
就在那个多事之秋,村里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先是侯宽突然染上重病,高烧不退,差点死在医院。紧接着,他的大哥侯印又在一次意外中从高处跌落,不幸摔断了右腿,不得不打着石膏在家休养。大年下烧火做饭,把厨房的柴火烧了,全家差点成烧鸡。这两桩突如其来的祸事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声音,悄声嘀咕道:“这就是报应吗?刘老太太骂了这么多年,诅咒了这么多年,如今老天爷总算睁开眼了!”言语之中,既有对刘曹氏多年恶言的愤懑,又带着几分对因果报应的敬畏。
消息传到刘曹氏耳朵里,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挣扎着要起床。张氏赶紧搀扶她:“老奶,您要什么跟我说。”
“扶我出去...我要出去...”刘曹氏声音微弱但坚定。
张氏只好搀扶着老人来到门前。刘曹氏坐在马扎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唱骂起来:“天道轮回睁眼看——作恶之人遭报应——我儿冤屈终得雪——老娘死也瞑目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骂街。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清晰,传得很远很远。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静静地听着,没有人说话。
骂完这一段,刘曹氏瘫软在椅子上,嘴角却带着笑意。麦囤闻讯赶来,抱起祖母:“老奶,您这是何苦呢?”
刘曹氏抓住孙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麦囤啊...奶奶骂了一辈子...不是真疯...是要让那些人...心里不踏实...你爹的仇...别忘了...”
麦囤泪流满面:“老奶,我记得,我一直记得。”
原来刘曹氏从来就没有疯。她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既表达丧子之痛,又让害死儿子的人日夜不安。她的骂声像一把利剑,悬在仇人头上几十年,直到报应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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