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第一次夜跑回来,汗流浃背,脸上却带着多年未见的兴奋光彩。
“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他对妻子张秀英说,一边伸展着手臂,“公园里空气真好,跑步的人真多,还有不少年轻人呢。”
张秀英从厨房端出一碗绿豆汤,放在桌上:“锻炼是好事,总比在家躺着刷手机强。不过别太猛,你这一把年纪了,小心膝盖。”
“什么一把年纪,我才五十!”李建军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随即又缓和下来,“放心,我有分寸。”
那是六月初的晚上,空气中刚刚开始弥漫夏日的燥热。李建军换上新买的跑鞋和运动装,意气风发地出了门。张秀英站在窗前,看着丈夫略显发福却努力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小区拐角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他终于知道保养身体了,这是好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注意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李建军出门前在镜子前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初只是整理一下衣领,后来开始仔细梳理头发,再后来甚至偷偷用了儿子的发胶。有一天,张秀英在他运动包里发现了一瓶男士香水。
“跑步就跑步,喷什么香水?”她试探着问。
“汗味太重,不好意思见人。”李建军回答得有些仓促,眼睛没看她。
更奇怪的是,他夜跑时电话总是打不通。一次儿子李磊急需一份文件,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关机。
“爸怎么回事?跑个步至于关机吗?”李磊抱怨道。
张秀英心里的不安像水渍一样慢慢晕开,但她什么也没说。
七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晚上,李建军正准备出门跑步,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明显紧张起来,快步走向阳台,压低了声音说话。
张秀英在客厅收拾茶几,隐约听到“见面”、“下周”、“礼物”几个词。等他回来,她状似无意地问:“谁啊这么晚来电话?”
“同事,问工作的事。”李建军答得飞快,一边检查着钱包,“我可能会晚点回来,跑完步跟大家喝点东西。”
门关上了。张秀英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抹布,许久没有动弹。
那晚李建军回来时已近午夜。他轻手轻脚地进门,却发现客厅灯还亮着。张秀英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本相册。
“磊磊明天要商量婚礼场地,你看看这些照片。”她的声音平静如常。
李建军松了口气,挨着她坐下:“这么点事你自己定就行了。”
相册里是他们的结婚照。年轻的张秀英穿着红色旗袍,笑得羞涩而幸福;李建军则是一头浓密黑发,瘦削的脸庞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记得吗?那时候我们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租了一间平房。”张秀英轻轻抚过照片。
“说这些干嘛。”李建军有些不自在,起身想去洗澡。
“建军,”张秀英叫住他,“妈下周要做肌瘤手术,医生说要三万,医保报销后自费部分。”
李建军愣了一下:“怎么又要钱?上次不是刚给了五千吗?”
“那是检查费用。这次是手术。”张秀英合上相册,“你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八月来临,天气越发闷热。李建军的夜跑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周末下午就出门,理由是“跑完和跑友聚餐”。他新买了更多运动装备,手腕上还多了一块价格不菲的运动手表。
张秀英默默观察着,发现他手机设置了新密码,洗澡时也带进浴室。但她依然选择沉默,只是更加细心地记录着家庭的每一笔开支。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张秀英去商场为儿子看结婚用品,在一家咖啡馆窗外,看到了那个让她浑身冰凉的身影。
李建军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粉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正笑得花枝乱颤。李建军向前倾着身子,眼神是张秀英多年未见的明亮专注,他伸手帮那女人理了理头发,动作亲昵自然。
张秀英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认出了那个女人——是商场某品牌店的导购,上次她和李建军一起买衣服时,就是这个叫小杨的导购服务的,嘴甜得很,一口一个“李哥”。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那晚李建军回家时,张秀英正坐在黑暗的客厅里。
“我们离婚吧。”她平静地说。
李建军愣住了,随即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呢?”
“我今天看到你了,和那个导购。”张秀英打开灯,直视着他的眼睛,“离婚我没意见,你仔细把账算算。”
李建军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什么账?”
“儿子明年结婚,首付还差二十万。你妈做肌瘤手术,医保报销后自费三万。你去年投资鱼塘要20万,是我找娘家弟弟借的,还没还。”张秀英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些你都想过吗?”
李建军的表情凝固了。他显然早已把这些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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