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黑虎，你要是差饭钱，那你坐下，我让服务生添两双筷子，你要磨嘴皮子，那我今天没空，咱们改天再约时间，好吧？”
黑虎歪斜着脑袋瞪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半边屁股坐在桌上，冲身后的马仔喊道：“还愣着干屌？没听到四哥说话吗？四哥请吃饭！”
“哎哎！”
“四哥人帅鸡巴大，我就不客气了！”
黑虎带来的几个流子起初还有点怕我，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观望着，直到黑虎发话后，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看起来是一顿气氛还算能融洽的午饭，我也一度以为，黑虎只是逞口舌之利，讽刺我几句，然而，事实不是那样。
从服务生把菜端上来，正式吃饭开始，黑虎就开始上蹿下跳。
一般人在饭店吃饭，甭管是流氓，还是正经的白领，大家都是端坐在椅子上，温言细语，不会在公开场合大声喧哗，讲究一个斯文。
但黑虎不一样，他压根不落座，屁股半挨着桌子坐着，右手攥着一双筷子，把桌上的一盘鲫鱼汤抱过来，筷子插进砂锅汤里，宛如搅屎棍一样，搅拌着。
道上打流，讲究的就是一个豪气，为了招待黑虎，我又特意叫来老板，多加了几个招牌菜。
但黑虎明显不是奔着好好吃饭来的，一碗大好的鲫鱼汤，大家都还没喝上两口，就被他抱过去，用筷子在鱼汤砂锅里搅拌着，一会把筷子伸出来，张嘴含着筷子，吮吸着筷子尖尖，那吮吸的“唧唧”声音还特大。
“咸了，盐放多了，这汤不行...”
一边吮吸搅拌，黑虎大大咧咧的，仿佛当饭店里的所有食客都不存在似的，刚吮完筷子，筷子尖部还沾着明显的唾液，又把筷子插进一碗爆炒猪肝碟里，像农村吃席的眼神不好使的老妪一样，筷子在菜里拌来拌去。
搅拌了起码十多秒，又把筷子伸出来，放嘴巴里含一含，当筷子又沾满了口水时，把筷子伸进另一盘五花肉里，继续搅拌，一副大便里找珍珠的模样，挑了半天，夹着一块大肥肉，丢我碗里，十分热情的说：
“老四，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什么是流氓？
黑虎就属于流氓中的典型，用笑呵呵的热情的态度，干着恶心人的腌臜事儿！
说实话，黑虎的这种行为，让我有一种吃饭吃出苍蝇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癞蛤蟆爬到脚背上，不要人，但膈应人。
我忍着一盘菜扣黑虎脸上的冲动，耐着性子，笑了下，说：“虎哥，坐下吃吧。”
“呵呵，行！”
黑虎笑呵呵的说了声，拉开椅子坐下。
正当我以为他要好好吃饭时，他脱掉皮鞋，一双黑糊糊硬梆梆的不知穿了多少天的长筒棉袜露了出来，黑虎旁若无人的把堪称生化武器级别的袜子脱掉，随手丢我身下的椅子旁，然后双脚踩椅子，抱着那盘“有点咸”的鲫鱼汤，“咕噜咕噜”声音特大的喝了起来。
李瑶紧挨着我坐着，当黑虎当众脱袜子时，李瑶皱了下鼻子，不过她涵养挺好，人聪明，也不当众说出来。
黑虎的几个马仔脸色都有些古怪，或许是看出了气氛不太对劲，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吭声。
这饭没法吃下去了。
我搁下筷子，点了一支烟抽着，冷眼看着黑虎。
“这天气太热，袜子穿着黏jio，不介意吧？”
黑虎一只手抠着脚趾头上黑糊糊的死皮，搓着脚背上的汗垢，边大大咧咧的说着，或许是刚刚的鱼汤喝得太急，他一阵咳嗽。
“咳咳咳！”
剧烈咳嗽后，黑虎扭头“tui！”吐着痰，但那一口黄痰没吐出去，特别黏人的挂在黑虎嘴边，黑虎就用刚刚扣过脚丫子的手伸进嘴里，去抠嘴里的痰...
我眼镜的余光看见李瑶有反胃呕吐的迹象，我也有点忍不住了，攥着李瑶的手，就要离开。
“别啊。老四，这菜刚上就走，不浪费吗？”
黑虎刚抠过痰搓过脚的手一把抓住我胳膊，十分热情的拉着我，说：“来来，坐下继续吃，老四，听说你那卖B的行当老挣钱了，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实在忍不了了，推开黑虎的手，然后右手抓住餐桌布，骤然一掀！
“哗啦啦！”
一整桌饭菜被掀翻，碗筷碟汤洒了一地。
我将李瑶拉到我身后，一把揪住黑虎的衣领，吼道：“狗东西！请你吃饭不识好歹！既然不能好好吃！那就别吃了！”
饭店里一阵安静，很多食客一脸诧异的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黑虎的几个马仔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发作。
“鸡巴毛！何老四，给我甩脸色，一个靠卖B起家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黑虎一秒变脸，双手猛地推了我一把，弯着腰去抄邻桌的空着的长条凳子！
“瑶瑶，你走开！”
我把李瑶推到一边，不闪不避的迎上去，直视黑虎，指着他鼻子骂道：
“来！黑虎，你砸，你朝这里砸！”
“我不敢搞你是不？”
黑虎刚抄起凳子，听见我这么说，一咬牙，抓起凳子，就要砸。
“你砸！看准点，最好一凳子砸死我！！”
黑虎像是被激怒的髭狗，抡着椅子，作势就要砸，但被他的手下，从后面拽住。
“虎哥，虎哥？有公安，你莫搞，莫搞！”一个马仔从后面抱住黑虎，指了指饭店门口，说道。
马仔所指的方向，是饭店正门口大马路电线柱子边，两个公安拿着小本本，似乎在给来往的路人做调查。
饭店里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路边的公安，两个公安纷纷扭头，朝着饭店里看来。
黑虎是面朝饭店里的，而我是面朝饭店门口。
我之所以不怕黑虎，公安只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我不怕黑虎！
而今，我们江陵五虎有钱有人，黑虎道上混了十多年，现在还在靠收保护费，和搞碰瓷讹诈谋生，我怕他？！
我都已经想好了，黑虎敢砸，我直接躺下，他敢砸我一凳子，我讹他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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