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举着凳子，那长条凳子距离我的脸不到二十厘米。
最终，黑虎还是冷静下来，没有砸下去！
他一把丢掉凳子，眼里透着深深的鄙夷，指着我鼻子，骂道：
“小鸡吧东西！毛都没长齐，跟老子装？！你信不信，老子吼一声，你得跪着出门！”
黑虎这话刚说完，两个公安已经穿过重重人群，挤了进来，其中一个皮肤略黑，四十岁左右的公安，皱着眉毛，揶揄问道：
“黑虎，你好大排场啊？”
“四标哥，你莫管，跟你莫关系，我教训几个小麻皮。”黑虎瞥了中年公安一眼，语气弱了几分的说道。
中年公安训斥说道：“我莫想管你，楚隍庙这么多人，你想搞什么？翻天了？”
……
黑虎和那两个公安明显就是认识的。
后面他们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拉着李瑶，给老板甩了两百块钱，就离开了饭店。
离开饭店，我和李瑶都没心情再吃饭了。
碰上黑虎这么个玩意，实在让人反胃。
黑虎，和尚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道的，包括王涛、陆峰这些人，资历都差不多。
但人与人差别实在太大了，同样是打流，陆峰十年时间，从街头擦皮鞋的小娃娃，到如今，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
而黑虎，十年前，跟在王涛屁股后面打打杀杀，而今十年过去，依旧是打打杀杀，靠收宋塘一些饭店酒楼的保护费，和碰瓷营生。
江陵是大县，人口流动挺大，偶尔有外省市的人到江陵，或是考察江陵的营商环境，或是来游玩。
这些外地佬中，有不少是老板，有钱。
黑虎就靠跟这些外地老板碰瓷营生，有时候搞点套路，弄个仙人跳什么的，逮住一个老板，没个三万五万，走不了。
打流也分三六九等，也有鄙视链，我们江陵五虎开洗头房起家，这是事实，也因为这个，很多人背地里嘲笑我们，这也是事实。
而黑虎打流这么多年，还跟个小流氓一样，干这种行当，同样让人瞧不起。
哪怕是像江波那样，提篮子，当掮客，当社会活动家，也比黑虎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讹诈耍无赖强。
有时候想想黑虎，我都替王涛丢人。
王涛好歹算是江陵的社会贤达，有个在江陵很有实权的舅舅，还搞客运站、与陆峰搭伙开餐饮公司，而他以前的兄弟呢？还跟社会上的地癞子没区别。
……
碰到这么一个事儿，我连烧香拜佛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瑶倒是很快就将这些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拉着我要去寺庙敬佛。
“瑶瑶，菩萨哪天都能拜，咱改天再来吧，今天人这么多，排队排到什么时候去了？”我劝说道。
内心里，我其实担心的是黑虎带人过来找麻烦。
宋塘毕竟是王涛的地盘，黑虎也在楚隍庙这边，我以前跟黑虎接触不多，就今天见到的情况来看，黑虎这个人属于地癞子中的老油子，这类流子，杀人未必有那个胆量，但下三路的腌臜事儿，肯定干得出来。
所以，我得防一手。
李瑶笑吟吟的看着我，大眼眸灵动溢彩，仿佛已看穿了我的想法，“你是不是担心那个什么虎的报复？”
“什么虎啊猫的，他就是个弟弟，不值一提。”
我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
“真的么？”
“真的，小小黑猫。不值一提。”
我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羊克甩刘海的动作，我觉得这个动作还是挺帅的，于是，我甩了甩刘海，用一种我认为云淡风轻的口吻，回了句。
然而，这一句话说完，我就感觉李瑶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有些苍白，微张着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眼神里透着一抹惊惧地望着我后面某处。
我猛地回过头，然后就看见，在靠近一处露天停车场的水泥马路的上坡处，十五六个流子冒了出来，表情狰狞，杀气腾腾的朝着我奔来。
这些流子里面，有的光着上半身，露出肥硕的大肚皮，有的拎着尼泊尔刀，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手里拖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砍山刀，刀尖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
而领头的流子，正是黑虎！
我有点懵，因为，从饭店出来到现在，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此时，我们处在一条年久失修，地面有不少裂缝的马路上，楚隍庙在前方两百多米远的地方，这边是一条盘山路，周围除了一个摩托车修理店，少有商铺行人。
我是开着车来的，我原本是想把车开到庙里，但上午来的时候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开不上去，就把车停在这半坡上。
“瑶瑶，上车！”
我大喊一声，拽开车门，钻进车里，手忙脚乱的点火。
短暂惊慌后，李瑶钻进副驾驶，她心态出奇的镇定，还不忘调侃我：“不是小黑猫，不值一提么？”
“嗯，我先留这小黑猫一条狗命！”
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着，连忙拧钥匙，点火。
刚点上火，准备倒车时，上坡处的黑虎等人，已经冲了上来。
“弟兄们，车砸了，何老四这小鸡巴，给我往死里搞，出事算我的！”
黑虎咆哮的吼声传来，伴随着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后面“嘭”的一声，扭头一看，后车玻璃破了一个大洞，一根钢管插了进来。
“去尼玛的！”
吃个饭，能碰上黑虎这种地癞子，我心情极度烦躁。
猛踩着油门，同时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
在我调整车头时，黑虎这帮人已经尽数蜂涌过来，各种家伙事朝着蓝鸟招呼，钢管，砍刀、砖块等等，尽数往车上招呼，坐在车里，就感觉外面跟地震了一样。
各种嘭嘭嘭噗的声音，前风挡玻璃被人两块砖头砸得开裂，泛起蜘蛛纹，副驾驶的玻璃被一个流子一砖头砸碎，我以为李瑶会和一般女人那样，吓得花容失色继而大叫，但她没有，她弯着腰，像是只兔子一样，娇小的身体钻到座位下面。
“嘭！”
主驾驶的车窗也被干碎了，一根钢管插进来，距离我脑袋只有五公分。
幸好我闪躲得快，我缩了下脖子，一边凭本能的调整车头，同时右手伸到坐垫下面，去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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