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余刚一触及地面，身体就被人猛地拉了起来。
来人还顺道捡起了被淹没在阴影之中的纪函玩偶和其他东西。
“杨言明……”
蒋余短暂呆滞后叫出了他的名字，因为起身的及时，黑色的污水并未完全包裹住他，只在衣服上有残余。
不过饶是如此，那些漆黑的影子仍如附骨之蛆般步步上爬，试图将他完全吞没。
“唔……”蒋余轻抿了下嘴，按压下心底冲撞的情绪，这片惨叫声四起的空间中，不可能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眼睛一闭一睁，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物品递给了“杨言明”。
“你想救纪函是事实，我不追问其他，先前闪躲间，她怕自己因为恐惧出枪，从而浪费子弹，所以，提前将道具递给了我。”
“攻击是有效的……这大概是她最后想对我说的。”
顺着蒋余的目光，“杨言明”的视线落在了那面被榴弹击碎的墙壁上，倒塌墙壁的背后是一条长廊，好似漫无尽头。
这面视角下的阴影就这么不见了。
当然，最能说明攻击有效的，还是对方那异常“精准”的反击。
其余众人的技能即便化为了对方的武器，也并不会物归原主，而是遇人就放，唯有那颗榴弹……阴影为了能够命中纪函，不惜让它的引爆时间延迟。
“拿着吧，你的交换比我更合适……我的意思是，最好能多开几枪。”
蒋余说完也不顾“杨言明”的反应，将枪推到了他的手上，扔掉外衣，一把蓝光匕首出现在了掌心。
本心上说，他并不想把手枪让给杨言明，尽管刚刚他确实救了纪函，但这个人之前给他的不良印象依旧盘旋于脑海，令他深感不明所以。
不明白就先不想，他无法同时使用两个道具，而杨言明的能力确实更适合这项破墙工作，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将手枪给了对方。
剩余三面墙，两个人，有一个人必须破掉两面！
二人相对了一下眼神，而后分头行动。
他们都没考虑呼叫他人的帮助，一来是因为现在的场面太混乱了，各种刺耳的尖叫声和嘶吼声，就算以最大分贝的音量喊，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能听到。
并且，他们明显能感觉到，那个被称作“阴影”的缚行鬼，它虚无却又切实存在的视线，来回扫荡着纪函消失的位置。
似乎想要寻找带走令它感到危险的那个武器的家伙，所以一切必须隐蔽！
蒋余的匕首没有纪函的榴弹具有破坏力，如果想要令一面墙倒塌，那么得来回切割几次，看似他只有“一面墙”的任务量，实际上，他的操作要比“杨言明”更难！
眸色微沉，他穿行于慌乱的人流之间，找好了角度。
蓝光的匕首已然迫不及待，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爆炸声隔着老远被耳朵精准捕捉到了。
就是现在！
匕首飞射而出，按照预先设定好的位置进行切割！
这是蒋余和“杨言明”简单安排好的策略，由“杨言明”先发动第一轮攻击，转移阴影的注意力，给蒋余留下充足的时间进行复杂的刀工运作，而同时，蒋余的动作亦会转移对面的视线，使“杨言明”得以抓住间隙发动第二轮进攻。
这个行动的安排极其简略，也极有可能遭遇特殊状况，但他们别无选择。
黑色淤泥每时每刻都在不断侵蚀着众人的躯壳，时间是此时最宝贵的！
“唰——嚓——轰隆！”
极其快速的几刀，在墙面的四边切出缝隙，但还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推力。
遗憾的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尝试着挑战阴影了。
因为担心被“反击”，他们争相后退，甚至在墙面的周边，空出了一大块不小的地。
蒋余咬着唇，正打算抓住时间再多切几刀时，墙体上的阴影酝酿出光球，对准的方向正是他这边！
这个不是他的攻击……它把别人的攻击转化后，优先选择了攻击他！
它果然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他们努力的方向并没有错！
光球的攻击的攻击避无可避，蒋余却笑了，他没有后退躲避，反而朝着墙面极速逼近，二者距离缩短，最终他和光球在距离墙体几步之遥的地方相撞。
虚影形成了真实的爆炸，而爆炸的余波凑成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推力。
墙面轰然倒塌。
另一边。
“杨言明”顺利崩掉一面墙之后也是遇到了和蒋余一样的情况，其余众人制造的攻击被转移到了他那边。
他迫不得已交换了一次，可没想到那些紧随而来的技能却也同步完成了位移。
难道说……
他的瞳孔微缩，难道说完全不曾攻击过它的技能它也能学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现在根本没有供他思索的时间，他深刻体会到了纪函当时的感受……
想开枪，想将足以带来死亡伤痛的攻击于半空中抵消，哪怕知道那些都是虚影，哪怕知道自己的攻击毫无作用……
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下，他颤抖着手，硬生生抵抗着本能，将枪口对准了剩下的最后一面墙！
“嚓——”
手指已经紧扣住了扳手，只差最后一下按压的动作，这枚榴弹就会带着打碎它的希望，飞向最后的一面墙壁。
但“杨言明”还是止住了动作，因为在他视线余光的角落，已经捕捉到了一抹黑色的弧光隐晦地划向他的方向。
来不及了……已经。
就算，就算现在发射出去，也一定会被截停的！
对面在骗！忍住啊……你要忍住啊——
思绪翻腾间，他死死咬着嘴唇，汗淋淋的双手将那把制胜的枪、保命的枪，给扔了出去。
黑色的弧光在下一刻，悄然抵达。
那是一柄匕首，模样很熟悉，只不过现在的它，不再闪着蓝光，而是变得乌漆漆的。
如黑色的巨口吞噬光亮。
瞬息间，“杨言明”的身躯在它那不大的巨口中消弭。
……
最后一面墙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他尖叫了出来试图提醒周围的其他人。
他的声音很小却又很大。
小到周围惊慌尖叫、四散奔逃的人群难以听到，却又大到让最不该听到的对象向这边投射的目光。
而后，他就被一道精准的漆黑榴弹命中，躯体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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