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菲冷笑着，时不时地添油加醋，乐此不疲地推动着这个话题持续发酵，似乎很享受看到江述声受挫的样子。
“我早说了，人家陈臾哪里看得上你？有那么一位高富帅李京泽在旁边，她还吊着你干什么？”
这句话犹如尖刀直刺进江述声的心头，少年俊美的轮廓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
偏偏这一次，他再没有反驳的底气。
他听见有人偷偷问陈臾，“那江述声呢？你之前不是跟他在一起？”
江述声神经紧绷着。
陈臾却是皱眉，“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是啊。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是她前几个月里的刻意接近？是她下意识推开他，又告诉他不是讨厌他？是她问他愿不愿意等她接受？
还是奶奶一厢情愿的托付？
原来这些都不作数。
*
昨天接了奶奶出院，找了个护工直接安排住家照顾，陈臾也终于放下心来。
她走在教学楼走廊上，却在下一秒被人挡住了去路。
"陈臾。”
是江述声。
几天没见，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陌生了，带着一丝低沉且压抑的钝感。
“怎么了？”陈臾闻声抬眸看向来人。
少女眼神平静而疏离，仿佛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眼底雾气弥漫。
江述声盯着那双清冷的眼。
“为什么。”
陈臾神情漠然，“什么为什么？”
尽管内心清楚他所指为何。
江述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话语里带了一丝苦涩，“为什么要突然疏远我？”
细长的睫毛微颤，陈臾道：“有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装傻？”少年的薄唇紧抿，声音因激动而有了一丝颤抖。
陈臾心口陡然一紧。
但她脸上淡然依旧，侧眼看向远处，“我没有疏远你，而是我们本来就应该保持这样的距离。”
毕竟，她当初接近江述声，是看准了他的身份——京城江家流落在外的少爷，为了日后报复李京泽能够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但如今，李京泽已向她妥协，答应尊重她的意愿，不再强行干涉她的生活。
唯一的条件便是——让她远离江述声。
对于这个交易，陈臾认为并无不妥，毕竟最直接的复仇手段就是潜入敌人的核心。
与其迂回战术，不如直接接近。
然而，面对眼前满目失望的少年，陈臾的心底也泛起了一丝愧疚。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钱我已经打到你账户了。一共296万，剩下的都是利息，你不用再给我打回来了。”
少年的目光如炬，久久地锁定在她的脸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那天说想转学，也只是为了避开我？”
他喉头滚动，一字一顿地问出这句话。
陈臾垂下眼帘。
那默认的姿态仿佛是对他的回应。
江述声嘴角一扯。
真是可笑至极。
陈臾转身离开，试图结束这场对话。
江述声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失望以及难以割舍的情感。
少年突然欺身朝她压下来。
"唔——”
两片温润相贴。
江述声给了她一个宣泄般的强吻，那是他无法言说的所有情绪：痛苦、挣扎、眷恋以及不甘心的挽留。
陈臾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惊愕万分，身体瞬间僵硬。
然而，不同于以往那种令她反感到反胃的触碰，这次少年的温润唇瓣贴上来的瞬间，她并没有做出激烈的反抗。
陈臾只是瞪大了双眼，任由那个炽热的吻烙印在唇边。
教学楼走廊沉浸在暖黄的夕阳余晖中。
正是烟花三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成一首和谐而寂寥的曲子。
江述声松开陈臾的嘴唇，握住她后颈的大掌渐渐转移，改做紧握住她的肩膀。
他直视着她淡漠的双眼，语调沉冷，“他们都在说你喜欢他。”
陈臾静默不语。
“我原本不信，可看见了这个。”
江述声拿出一叠照片。
是她跟李京泽同框并肩的图片，那地点明明在京市，却被人拍下来发到了校园网。
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胡乱揣测。
“是。”她的回答干脆。
“为什么？”
陈臾没再说话。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她应该回答，是。
这样才能让江述声对李京泽的恨意深入骨髓，让他直接去报复李京泽，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最锋利的那把刀不是吗？
可她的仇恨，凭什么要由他来背负？李家权势滔天，就算有江家为他兜底，斗到最后，他又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陈臾回望他，冷静地答：“不是。”
“那究竟为什么？”
“陈臾，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明明知道江家……”
陈臾打断他：“跟这个没有关系。”
别人说她嫌贫爱富，可江述声知道她不是。她之前那样接近他，况且现在，她明明知道他跟江家的认亲已经进展得差不多了……
然而，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
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理由。
江述声的眼眸晦暗，注视着她的脸庞，优越的面部轮廓微动。
“所以，你真的喜欢他？”
陈臾侧过脸庞，不再看他。
“陈臾，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是公平？”
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学楼内回荡，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黄昏的寂静。
江述声凝视着陈臾，铿锵有力的话语中满载着痛苦和不甘，“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明明我们共同度过了那么多时刻，你却从未对我有过哪怕一丝纯粹的心动！可你……”
回忆起那张雨里拥抱图，他的心都被剧烈撕扯着，江述声面容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可你遇见李京泽的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感情！”
陈臾的胸口隐隐发疼。
他的每个字眼都像一根针，直戳进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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