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彤帮自己和梁晓都倒了一杯茶，随后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先是苦涩，随后属于茶叶的回甘涌上舌苔，很好喝。
“我记得今年你上大四了吧……”
梁晓点头。
“我还怀着你的时候，你父亲就死了，到现在……几年来着？”
“二十三。”
“哦对！二十三。”柳彤点点头，身子靠在沙发上：“你刚出生到一岁的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到嫁到梁家后最轻松的时候，直到现在对我来说也是。”
“那时的我只用看着你咿咿呀呀，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没有繁杂的工作，无意义的电话，每天只用教你说话就行。”
“你现在每天坐在办公室不是很轻松的么……”梁晓撇撇嘴。
“这不过表象而已。”柳彤这次没有生气，反而解释道：“我嫁到梁家前本就是青城柳家的才女，有着很高的商业眼光，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你两岁时，就被家主冠上董事长的帽子出来工作的原因。”
“说实话，被推上来后，我就没有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一举一动都被梁家人盯着，一个气不顺梁家那边的人都要把我涮一遍，指着我问为什么要把公司弄成这样。”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他们这些蛀虫在公司飞扬跋扈，借用公司的力量在外胡闹，我十几年前就可以让星辉成为一流的国际品牌，何必等到五年前才开始发展……”
“当然，这都扯远了……”
柳彤摇摇头，拉回偏离的话题。
“所以，一直以来，你……一直是我的精神寄托。”柳彤在你这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我期待有一天你能长大，成为我的依靠，能救出在梁家受尽欺压的我……但，你却慢慢变成了梁家那边人的模样。”
梁晓瞳孔猛然睁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如梗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你今天问我要零花钱的表情么……说话时的神态，语气，跟那群人一模一样……”
梁晓听到柳彤的语气有些异常，抬起眼泪的眼眶，赫然发现此时的柳彤已经留下两行清泪。
在梁晓的记忆里，自己母亲一直是个女强人形象，更别谈在他面前流泪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母亲这么伤心。
“妈……”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像往常一样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妈累了，出去吧……”
梁晓只觉得脑海被轰地一下炸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没有过多言语，梁晓径直站起身往外走去。
那挺立的背影，没有一丝受挫的样子，但事实是怎样只有梁晓自己知道。
他无视了公司里无数人异样的眼光，来到楼下的豪车面前，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妈累了三个字像是不会消失的回音一样缭绕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
对呀，妈累了……他又在干什么……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几年他在干什么，为什么想要钱，为什么想要玩，为什么要变成一个纨绔。
说实话，他……真的喜欢玩车，喜欢炫富，喜欢嚣张跋扈么……
好像……不喜欢吧？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次次惹母亲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
梁晓不断问着自己，感觉脑子疼得厉害，身体一直愣着，保持着双手伸出的姿势，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鲜红色蔓延梁晓的视线，温热液体划过梁晓脸颊，滴落到昂贵西装之上，接连滑落到梁晓手里。
微风吹过，他的发丝被根根吹起。
他……是什么时候纨绔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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