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中旬，院外积雪眼看就要高过院墙，漫天飞舞的雪花终于停了。
厚重的云层在北风呼啸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孤山。
阳光久违地洒在山上，将皑皑白雪映照地闪闪夺目。
整座山峦仿佛一块无法直视的耀眼白玉。
历经一个半月的昏迷，沈默终于苏醒。
信仰之力构建的防御网已经成型。
现在除非他主动去倾听，否则嘈杂的祈祷已经无法在干涉到他。
清净和安宁终于回归。
他站到地上，尽情地舒展着腰肢，享受活动带来的畅快和存在感。
透过窗口向外望去，院中空无一人。
他们都去哪了？
心中刚产生疑问，神识便探测到地下的人员活动。
“啊……”
沈默发出痛苦的叫声，伙伴讲话的声音刺痛了他的神识。
神识应激性地收回上丹田之内。
他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一样。
过了许久，呼呼的风声灌入耳中之时，他才恢复过来。
耳朵能听到的物理声音，对他没有负面影响。
神识却惧怕话语。
像极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除了慢慢修炼神识，强化神识，他还能以信仰之力改变神识。
经历过这些之后，沈默已经严重怀疑信仰之力的可靠性。
信仰防御网中的负面能量，不断勾动着，并放大他的仇恨和愤怒。
便是刚刚，就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将地下室中的伙伴们全部杀死。
他将神识压缩回防御网中，极力避免神识和任何事物与能量的触碰。
唯有这样，他才能不受到伤害，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信仰之力确实有神奇之处。
饶是沈默躺床上这么久，没有任何活动，早已停止增长的力气又增大了约莫一成。
神识虽然敏感，却又有足够的成长。
现在，沈默的神识已经能扩展到一千二百米外。
甚至根据功德妙法上所记载，利用信仰之力，还能修炼出天眼和他心通等神通能力。
即便如此，除非别无选择，他是不会尝试信仰所能带来任何便利。
他对功德妙法的修炼，也仅限于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再涉足这个领域。
屋内香气开始减弱。
沈默抬头看向供桌，才发现香已经烧尽了。
桌子上放了一大把香。
他拿起一根闻了闻，里面有龙涎香、灵菊、黄储枚和天麻的气味。
它们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比单独的龙涎香更纯正，对静心安神也更有效。
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这些香肯定是金福他们做出来的。
他点燃一根，插在供桌上。
准备向荧惑大神进来的遭遇。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所为，和那些整天祈祷的凡人一样讨厌，便止了心思，只是静静地在供桌前打坐。
忽然间，他仿佛听到了即将命丧妖口的凡人祈祷。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
此时，听得很清楚，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还没引起神识痛。
沈默可以确信，自己并没有去倾听。
但他听到的声音很真实，很真实。
就像是站在事发地一样，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听到牙齿咬碎骨骼时的咀嚼声。
这不是祈祷中该听到声音。
“是您让我听到的吗？”
沈默抬头望向供桌上的石头。
神明的伟力无法想象。
即便祂们已经消失千年，却仍旧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影响。
沈默每天可以获得的仙气，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我已经是修士了，我不能和凡人接触，也不能帮助凡人。”
解释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声音依旧在传来。
“您希望我去解救他们吗？”
“主人，主人！”
激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现实中的，而不是虚幻在脑海中的。
那熟悉的音色是黄牛沈奎。
“你好了吗，主人？”
“你还会昏迷吗，主人？”
“……”
黄牛围着他周围，絮絮叨叨地问个不停，很是开心。
“闭嘴！”
话出口，沈默意识到不对。
这并不是他想说的话。
而且祭拜还未完成，荧惑星君仍在让他倾听那些声音，他是不会，也不可能，在神明前做出不敬之举。
但他也的确听到了自己的话。
被呵斥的黄牛紧紧闭上了嘴巴，却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沈默凶狠的眼神。
沈奎没有意识到沈默的不对之处。
毕竟以前，沈默偶尔也会像这样训斥他。
既然沈默需要他安静，他便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原本他只是来续上燃尽的香的，却收获了意外之喜。
而沈默听到的那些声音，在黄牛到来之后，便消失了。
等了一刻钟，声音仍旧没有出现，沈默便放弃了。
他没有再坚持下去，起身走向地下室。
当前，通过观想法，稳定情绪，恢复神识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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