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碎：长安故梦锁清欢
第一章 牡丹开处遇惊鸿
长安三月，上巳节刚过，曲江池畔的牡丹园便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去处。连绵的花田铺展开来，姚黄魏紫次第争艳，重瓣叠蕊间凝着晨露，在暖阳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引得游人摩肩接踵，衣香鬓影与花香交织，醉了半座长安城。
沈清欢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往牡丹园深处走去。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绣暗纹的襦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行走间裙摆轻扬，宛若月下流萤。作为吏部尚书沈知远的独女，沈清欢自小养在深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唯独对这牡丹爱得痴狂。每年牡丹盛开，父亲总会破例允她来曲江池畔赏玩半日，这也是她难得能走出府门的机会。
“小姐，慢点走，前面人少，小心脚下。”贴身丫鬟挽月紧紧跟在身后，语气里满是担忧。
沈清欢微微颔首，目光却早已被前方一丛罕见的墨紫牡丹吸引。那花株挺拔，花瓣层层叠叠，紫中带墨，墨里藏艳，花心处点缀着细碎的金黄花蕊，宛如暗夜中缀满星辰，正是传说中的“墨玉冰心”。她心头一动，加快脚步想要凑近细看，却没留意脚下被游人踩踏过的湿泥，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便要摔倒。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清冽的檀香混着淡淡的墨香萦绕鼻尖，沈清欢脸颊一热，慌忙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男子身着藏青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腰侧悬挂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却在看向她时，眼神柔和了些许。
“姑娘，小心。”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玉石相击。
沈清欢脸颊绯红，连忙挣开他的手，屈膝行礼：“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失礼了。”
“无妨。”男子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被泥点弄脏的裙摆上，眉头微蹙，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素色帕子，递了过去，“姑娘擦擦吧。”
沈清欢接过帕子，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心头又是一跳。她低头擦拭裙摆上的泥点，帕子上带着淡淡的檀香，与他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多谢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男子淡淡一笑，笑容如春风拂过牡丹园，瞬间驱散了周身的清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那丛“墨玉冰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公子留步！”沈清欢连忙叫住他，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银质牡丹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还镶嵌着几颗细小的珍珠，“这簪子虽不值钱，但却是小女子一点心意，还请公子收下。”
男子回头，目光落在那支牡丹簪上，眸色微动。他并未立刻接过，而是说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簪子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公子若是不收，便是嫌小女子的东西粗鄙了。”沈清欢微微嘟起唇角，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况且，若不是公子相救，小女子今日怕是要出丑了。这簪子就当是小女子的谢礼，还请公子务必收下。”
男子看着她眼底的执拗，终究还是接过了牡丹簪。簪子入手微凉，雕刻精细，可见主人对其珍爱有加。“既然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他将簪子收入袖中，“在下萧煜，不知姑娘芳名？”
“沈清欢。”她轻声答道，心头的小鹿早已撞得不成样子。
萧煜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笑意更深：“清欢，好名字。取‘人间有味是清欢’之意，雅致脱俗。”
沈清欢没想到他竟能道出自己名字的出处，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公子过奖了。”
两人并肩站在“墨玉冰心”前，春风拂过，花瓣轻颤，落了几片在沈清欢的发间。萧煜抬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花瓣，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发丝，柔软顺滑，如同上好的丝绸。
沈清欢的脸颊更红了，心跳如鼓，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丛墨紫牡丹：“这‘墨玉冰心’极为罕见，公子也喜欢牡丹吗？”
“嗯。”萧煜点头，目光落在那丛牡丹上，语气带着一丝怅然，“牡丹雍容华贵，却又不失风骨，正如有些人，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沈清欢身上，让她心头一颤。
两人闲谈间，挽月忽然走上前来，低声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不然老爷该担心了。”
沈清欢心中不舍，却也知道规矩森严，不能久留。她看向萧煜，眼中满是留恋：“萧公子，今日多谢你，改日若有机会，小女子再向你道谢。”
“好。”萧煜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在大理寺任职，若姑娘有需要，可随时派人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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