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红楼是做晚上的生意，这大白天的，门口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人在洒扫。
孟成进了绮红楼，对赵素素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赎人！”
赵素素拉住他不放。
孟成不耐烦：“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他带着赵素素往里走，扯住一个龟奴：“袁妈妈呢？”
这时，二楼下来一个妇人，头发梳成银蛇髻，插着珠翠，耳边别着一朵盛开的牡丹，穿锦着绣，唇间的点朱红艳，涂脂抹粉，手拿团扇，走路一步三扭，妖娆之极。
她斜挑着眉，在孟成身上落了落，移到了赵素素的身上。
上下打量几眼，她眼里露出笑意。
孟成上前几步，点头哈腰：“袁妈妈，之前说好的！”
那老鸨轻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人使个眼色，一个丫鬟拿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给他。
孟成双眼放光，接过放到嘴里一咬，看着上面的牙印，他眼睛顿时眯成了缝。
赵素素感觉不对，她揪住孟成：“不是来赎阿雨吗？你怎么拿她银子？还有，什么说好的？”
孟成把她猛地一推，冷笑一声：“蠢货！”
他把银子揣进怀里，鄙夷地看着她：“以后，你就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吧！”
她疯了一般扑向孟成：“阿雨呢？我的阿雨呢？”
“我自然会送她过来陪你！”孟成阴森森地笑了：“早知道你他娘的这么值钱，老子早把你卖了！”
赵素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孟成是故意借阿雨为由把她骗来，将她卖掉。
“你这个畜生，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你……你不许伤害阿雨！”
孟成一躲，转头就对老鸨讨好地笑：“袁妈妈，我这婆娘卖给你了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看好呐，她跑了可不能算我的！”
老鸨嘴角一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只是扫了一眼，就有两个龟奴过来抓住赵素素。
赵素素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成得意地离去，临走时他那眼神，赵素素看懂了。
他是真打算把阿雨也抓来一起卖掉！
畜生，畜生！
看着赵素素目眦欲裂，死命挣扎的样子，袁妈妈淡淡地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摊上这么个男人，你就认命吧！楼子里吃喝不愁，好歹也是条活路！”
赵素素挣扎着努力仰起头：“强买良民，你们还有王法吗？”
袁妈妈轻嗤一声：“是你男人将你卖了！要怨你怨他！”
“他不是我男人！”
“嗤，你们都有一个女儿了，你现在说他不是你男人？”
“我们已经和离了！”
袁妈妈见多了那些不甘心的女子，有被父母卖进来的，有被男人卖进来的，甚至还有被自家兄弟卖进来的……
她们也恳求，想尽各种办法，希望她放过她们。
怎么可能？
她真金白银买来的，那些卖她们的人，都签下手印画下押，她一点不担心会有什么祸头。
摆摆手，她不再理会挣扎的赵素素：“押到三楼关起来！”
对付这种反抗激烈的，她有的是经验。先是关起来饿上两三天，再哄劝着，再打几顿，要是还不屈服，那就灌药，青楼里，有的是那种让女人乖乖听话的药。
一旦失了身，后面就好办了。
当然也有性烈的，失了身后寻短见，让她人财两空的。所以，她才会先关上几天让她们自己屈服，自己认命。
赵素素被带了下去，袁妈妈转头看着从各个房间里探出头来的女子：“看什么？这种事还少吗？你们还天真的想靠男人吗？自己努力挣钱不是比什么都强？”
孟成一路嘴都快笑到咧到耳后根了。
半个月前，他怀疑那人是赵素素，在和余芝儿一番合计之后，他回了一趟村子，遇见了张婆子。
张婆子还以为他浪子回头，把自己所知道的赵素素的事都说了。
听说赵素素竟然去镇上给人当掌柜，孟成刚开始是不敢相信的。
他亲自去看了，那时，赵素素在铺子里，低头缝衣，有客人来时，她便起身相迎，模样清秀，虽不像他的芝儿那样八面玲珑，但也像一朵风中盛开的小花。
在镇上待了两天，他也看到了孟雨。
那个孩子长得白白y嫩嫩，年纪虽小，却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绮红楼的妈妈，最喜欢这样的人了，良家妇，白玉小团子。
他看了许久，想了许多，然后回到县城。
他和余芝儿商量，余芝儿认识周癞子，给周癞子一些钱，让他把那小孩抓来，赵素素虽然没用，但她疼爱她的那个女儿，只要赔钱货在他手上，就不愁赵素素不来。
两边是同时动手的，这不，赵素素这个蠢货果然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县城，乖乖地被她给卖掉。
价格是之前谈过的，袁妈妈不是个吃亏的主，早就说好了，看货给钱，没想到看一眼，她直接给了二十两。
贱人还挺值钱。
那孩子也能卖个十两吧？
一下子多了这么大一笔进账，他可以给他的芝儿买更多漂亮衣裳首饰了。
看着喜滋滋回家的孟成，余芝儿也笑容满面迎过来问：“卖了多少？”
孟成扬着手中的银锭，两夫贪婪的眼里尽是惊喜。
“对了，你说的那周癞子到底靠不靠得住？怎么那孩子现在还没送过来？”
余芝儿撇撇嘴：“急什么？一个小孩子，你还担心她跑了不成？”
孟成一想也是。
那赔钱货才几岁？赵素素如今被卖了，即使他不出手，她也只有饿死的份。
只要她在镇上，早晚被周癞子送过来。
两人畅想着这笔不要本的买卖，乐得眉开眼笑，中午吃饭都多加了只鸡。
“孟成！”
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孟成睁开眼睛，这怎么像个孩子声音？
他一抬眼，就和一双黑葡萄一般干净清澈的眼睛对上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那孩子只比他的摇椅高一点点，他躺着，她站着，还有些俯视的意味。
孟成眼睛一亮：“嘿，就说怎么还不送来，让老子好等！”这可是白y花y花的银子啊。
他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周癞子。
咦，难道不是周癞子送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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