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估计注定就是多厄的。”小初想着从第一次遇见李忱开始，一件件，一桩桩，所有的生离死别计上心头。令狐莞眼泪没有掉下来，倒是自己两颗泪珠迅速的滑落。
令狐莞忙拿了帕子给小初擦了泪水，“你看你，你刚才还叫我别哭。”
“小姐，能让我对着流泪的估计也只有你了。”
“什么小姐？以后可不许这么叫了。回头给皇上听见，治我的罪。”
“他不会的，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小初自己抬了素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
“我和世举进宫见过皇上几次，我真是怕他。不苟言笑，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小初，是不是他在你面前也这样？”
“呵呵，不是。他会笑会怒，还会和你刚才一样红眼圈，高兴起来还会冷不丁的说句笑话让我高兴。不过他确实话少。”
令狐莞瞪大了一双杏眼，“我不信。”
小初笑了，看了令狐莞这怪异的表情，心中也知道了李忱平日里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不过，我也有两年没见他了，我说的是两年多前的他。现在，也许真的和小姐你说的一样。我想，他既能在那个位子上坐的顺风顺水，自然有一般人无法比及之处。所以我没有立刻进宫去见他。小姐我确实有些怕，怕他变了。怕我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的他。我很矛盾，一面发狂的想见他，一面又怕见到他。所以我先来了綯哥哥这里，静一天。”
“哎……”令狐莞幽幽地叹了口气，拉过小初的素手，轻柔的拍了拍其手背，目露柔软，“小初啊，也许以后我再也不能这样和你说话。但是做姐姐的和你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幸运。我就没见过几个男人像皇上这样心里只装一个人。我听小弟说，因为皇上对谁都没心思，所以后宫一碗水端平。至于晁莹，她毕竟有郑太后给她撑腰，皇上总是要看着太后的面子。谁叫她肚子争气，皇长子出于她。而且现在又怀了，肚子和我差不多大。不过呢，我看着大明宫就要变天了……有人要装不下去了呢，哈哈……”说完令狐莞眉眼眉梢全都笑了起来。
小初瞄了令狐莞的得意，“小姐，我不能生育。就算怀了孩子，也没命生下来。”
令狐莞那笑的正张开的嘴，立刻顿住，整个脸上虽还保持着笑容，但是却直接凝在有些干冷的空气中。
“他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告诉我。这事太后也知道。而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所以三年前我才会离开。”
令狐莞再也不说话了，整个脸一直僵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小初。
“本来我是下定决心离开他。在沙州已经进了别人家的喜堂，就差拜堂，结果他冲了进来。”
“然后呢？！”令狐莞忙跟着问。
“然后……然后他就向我爹娘提亲，我们在沙州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
“啊？”令狐莞一个惊讶，“拜堂？成亲？那你……那你……那你……”令狐莞惊讶了半天才长喘了一口，“自古能和皇上拜堂的不只有皇后？”
小初笑看着令狐莞的惊讶，“我可没说，他也没说，这只是小姐你自己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砍脑袋的。”
令狐莞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又笑一阵哭一阵，说了好久的闲话，直到晌午，有丫鬟跑来传话，回令狐莞，刘世举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中午回不来了。丫鬟走了，令狐莞才长叹了口气对着小初道：“我都习惯了。经常这样，一议朝政来，不吃不喝不睡。拉着朝臣不停的议。昨晚小弟回来的还算早，否则估计你要在外面冻一夜。不过还好世举只是一年一次述职，不是京官。小弟可怜多了，你昨晚见着他了，人瘦的都快没形了。”
“那他呢？他如今是什么样子？”
“皇上啊？也是瘦，不过年纪放在那里了。和小弟的清瘦不同。皇上的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小弟说是因为皇上的胃口不好。你说，一个人不好好吃饭，又不好好休息。气色怎么能好呢？你回来了，就好好管管他。这样小弟也能轻松些。小弟成婚一年了，还没个孩子。世举这会进京后对我说，他看出来了，小弟根本没空做那事。白天基本都在宫里，晚上回来还没睡一会又要去上朝。”
“不知綯哥娶的是谁家的小姐？”
“皇上指的婚，指的是皇上亲哥哥洋王家的小女儿。”
“那岂不是一位郡主？”
“是啊。自然是了。皇上亲自指的婚，还能指的差？”
小初见了令狐莞原先的精气神又回了来，便有意避谈伤感的往事。
两人又一起在屋里用了午膳，令狐莞终于是说累了，回了自己房中午睡。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算正常。那么他还没发现自己的行踪。看来应该是林木山有意的放自己一马。
从昨夜今日令狐姐弟俩的叙述里，小初基本了解了李忱的近况，那个心中的影子也近了许多，不再遥远。
如今剩下的就是向前迈一步，奔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虽然自己做男装打扮，令狐府中佣人也换了大半，小初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客房里待着，不想也不能给令狐绹带来麻烦。
夜幕低垂，终于有佣人送来的炭火盆。其实小初并不觉得冷，估计是在龟兹挨冻的那两个月里经受住了那样的撕心的寒冷，在长安虽也是寒冬，却丝毫感觉不到刺骨。想着昨夜令狐绹又是朝服又是棉袍又是裘装。心中想笑，这人果然是富贵了，人也跟着虚了。记得以前几个人一起打雪仗那会，令狐绹好似只穿了件单袍子，还撸了袖子，大雪天的光着手臂一起疯。
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晚膳，刘世举与令狐绹依旧没有回府。至于小初在府中的事，姐弟俩均口上封条，所以即使是令狐绹的妻子李嫣儿也不知道家里藏了这么一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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