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等待着姜月璃的回答。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世间无数天骄疯狂的诱惑，姜月璃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激动或犹豫之色。
她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她再次抬头，望向祖地深处，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平静地响起，清晰地传遍四方：
“多谢大帝好意。”
“但，自十六年前，姜澜夺我心骨，父母惨死，而姜家无人为我主持公道，反将我弃之如敝履的那一刻起……”
她微微一顿，一字一句，如同金石交鸣：
“我姜月璃，便已不再是姜家之人！”
“今日归来，只为讨还血债，了结因果。如今因果已了，我与姜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姜家的资源，姜家的权位，于我而言，不及师尊授业之恩之万一，不及我心中之道之珍贵。”
“晚辈之路，当由晚辈自己，用手中之剑，一步步斩开！”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拒绝了一位大帝的亲自许诺，拒绝了执掌荒古世家的无上权柄！
这是何等的傲骨与气魄！
所有人都被姜月璃这番话语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们看着废墟中那个浑身染血、看似柔弱却脊梁挺得笔直的少女，仿佛看到了一柄宁折不弯、锋芒凌霄的绝世神剑！
凌绝剑圣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忍不住低声喝彩：“好！好一个‘我之路，由我剑斩开’！此等心性，方为真正的剑者！姜家……终究是容不下这等真龙！”
姬长空、古尘沙等绝顶天骄，此刻看向姜月璃的目光中，也彻底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凝重与钦佩。
易地而处，他们自问，未必能有如此决绝的选择。
姜淮安等姜家高层，脸色则是难看至极。
姜月璃的拒绝，如同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姜家的脸上！
这比杀了姜澜，更让他们感到难堪和羞辱！
这意味着，姜家不仅失去了一个未来的希望，更是将另一个更具潜力的绝世奇才，亲手推向了对立面！
姜月璃无视姜家众人的反应，目光再次迎向那股帝威，虽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如星辰般璀璨坚定：“若姜家因今日之事，认为晚辈损了家族颜面，欲要后续追究，晚辈……亦无惧！”
“无惧”二字，她说的很轻，却重若万钧，清晰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身后，有师尊！而她自己，亦有手中之剑！
虚空之中，姜天宇的意志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更久。
那股浩瀚的帝威缓缓流动，无人能感知到这位大帝此刻的真实情绪。是怒？是惜？还是其他？
于公，姜月璃今日之举，确实让姜家颜面大损。
但究其根源，是姜家理亏在先，纵容姜澜行夺骨之事，方才酿成今日苦果。若强行镇压，且不说能否在那神秘莫测的李天元手下讨得好，单是这“不公”之名，就对姜家气运有损。
帝族立足万载，有些规矩，纵是大帝亦不能轻易践踏。
于私，姜月璃展现出的潜力，让他都感到心惊。尤其是她体内那方小世界和那缕混沌凰炎，隐隐指向某种传说中的跟脚。
与此等人物结下死仇，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她那师尊李天元，实力深不可测，给他带来的威胁感极其强烈，若非必要，他绝不愿与之为敌。
更重要的是，姜月璃那句“恩断义绝”，看似决绝，实则也给了姜家一个台阶下。
恩怨止于姜澜一脉，与整个姜家的对抗并非她的本意。
片刻之后，姜天宇那恢弘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你意已决，本帝亦不强求。你与姜家之缘，自此而断。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姜家之人，不得再以此为由寻衅。”
这等于是在他之前承诺的基础上，再次做出了保证，彻底为这段因果画上了句号。
“多谢大帝。”姜月璃再次微微一礼。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
姜天宇的意志最后扫过那柄悬浮的凌霄光剑，沉声道：“李道友，收得如此佳徒，恭喜了。”
这句话，等于是默认了姜月璃的选择，认可了她与姜家脱离关系。
同时也间接向李天元表达了……一种不再追究、就此揭过的信号。
那柄凌霄光剑轻轻震颤，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算是回应。
并未有更多的言语，但那种无言的威慑，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事，至此，已定。
姜天宇的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彻底收敛回祖地禁地深处，消失不见。
显然，姜天宇最终选择了隐忍和妥协。既是忌惮李天元的实力，或许，也从姜月璃身上，看到了一种不愿与之为敌的“帝姿”。
天空中的凌霄光剑，则化作一道流光，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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