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吧，我听着呢。”宁芷嫣挪了挪位置，往宁母身边坐近了一些。
宁彩霞双手交叠着，目光悠远，视线落在宁芷嫣身上，又仿佛透过她看向了不知名的某处，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在二十几年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过着平淡的日子，有一天丈夫重病去世，临终前将自己的妻子……还有腹中的孩子托付给了朋友照顾。”
在提到孩子的时候，宁彩霞目光微动，闪过一丝痛苦。
“失去了丈夫的妻子整日沉浸在痛苦中，腹中的孩子成为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动了胎气的孩子提前出生了，昏迷几日醒来看着软软小小的女儿，她如获至宝，从那时起终于振作起来，不再整日以泪洗面……”
听到这些的时候，一种异样感在宁芷嫣心头挥之不去，她没有开口，安静地听着宁母诉说。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初的婴儿也渐渐长大，长出了牙齿，会摇摇晃晃地走路，还会叫妈妈了。”
宁芷嫣仿佛能够感受到宁母初为人母的欣喜，还有看着孩子一天天成长的喜悦与满足感，唇角也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虽然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很累，不过妻子那时候却很开心，很满足，直到那一天……”
宁彩霞的眼神很快黯淡下来，双手紧握成拳，脸上闪现着痛苦之色。
宁芷嫣心中一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宁母抬起手制止了。
听从宁母的示意，宁芷嫣继续听了下去。
“丈夫的朋友找上门来，告诉那位年轻的母亲一个残忍的真相。原来，她的孩子因为早产身体虚弱，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宁芷嫣脸色一变，震惊恐慌在眼底交错，对上宁母充斥着痛楚的眼眸，将一切的不安暂且压在了心头。
那个孩子……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宁彩霞很快回答了她的疑惑：“没错，年轻母亲如珠如宝抚养在身边的，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宁芷嫣几乎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手，失声开口：“我……”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那些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是丈夫朋友的女儿。”宁彩霞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宁芷嫣的失态，“当初，丈夫将妻子和孩子托付给了朋友照顾，朋友也答应了下来。丈夫病重过世，妻子精神本就面临崩溃的边缘，如果再知道孩子早夭……”
也许会彻底承受不住一切，没有丝毫的求生意识吧。
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这个答案，宁芷嫣几乎能够想象出当初的情景，如果是自己接连面临这种打击……
“所以丈夫的朋友暂时将孩子早夭的事情瞒了下来。巧合的是，丈夫朋友的妻子那时候也临盆在即，住在同一个医院的不同病房，并且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宁芷嫣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耳边的故事还在继续。
“鬼使神差的，丈夫的朋友把自己的女儿偷偷抱走一个，放到失去孩子的母亲身边，并告诉昏迷不醒的母亲，她的孩子在等着她醒来，鼓励她为了孩子也要好好活下去……”
“那个女孩……”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宁芷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妈，你该不会说那个女孩是我吧？”
“没错，你就是那个女孩，我的宝贝女儿。”
宁彩霞的回答击碎了宁芷嫣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宁彩霞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玩笑虚假的意思。
可显然，宁彩霞的神情十分认真，宁芷嫣难以接受地开口：“妈，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怎么可能呢？
二十几年来，宁彩霞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如果是别人告诉自己这件事，宁芷嫣一定会认为对方在开玩笑。
可这件事，却是她最为信任的母亲说的。
“……嫣嫣。”宁彩霞艰难地点了点头。
宁芷嫣神情慌乱无措，她一把抓住宁彩霞的胳膊，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那只是一个故事，对，你说过的，你只是在和我说一个故事……”
宁芷嫣想要找出证据证明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可宁母的表情那么的认真，认真到她不想承认都不行。
“嫣嫣……你冷静一下。”宁彩霞心里也难受极了，她也希望那一切都是假的，这样的话她和宁芷嫣还能安静幸福地生活下去。
宁芷嫣拒绝接受自己所听到的，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如果我不是妈妈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她只有这一个妈妈，也只承认这一个妈妈。
而此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颠覆了。
“嫣嫣，我的宝贝。”宁彩霞一把抱住宁芷嫣，母女俩相拥着，眼睛如出一辙的通红，“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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