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
余溪风时时都观望着空间外面的情况。
距离从天坑进到空间，差不多半年左右，外面的水平静下来了。
余溪风从空间里看到的，上下左右，都是无穷无尽的海。
意识铺出去，无论哪个方向，都看不见尽头。
视野局限于水底，
除了水还是水，
足足半年时间，余溪风没有接触到来自外界的有效信息。
余溪风在确认外面没有别的危险因素之后，
开始尝试着出去。
她和章秋一起开着方舟出去。
章秋在驾驶位上，尚且有些拥挤。
在副驾上，人像是被控制台和座椅绑住了，连转身的空隙都无。
余溪风在空间里熟悉了一下操作，感觉不难，
出去的那一瞬间，整个方舟一震，
余溪风差点以为要机毁人亡了，以防万一，她还分出去一只手把章秋抓着。
好在，震荡只在一瞬，
方舟无愧它的高精尖科技，很快就稳住了。
震荡是因为水太深了。
人虽然在方舟里，依旧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水压。
余溪风扫了一眼控制台上的数据，
方舟的数据显示，这里距离水面，竟然足足有上百米。
惊人的水压让方舟开始发出低级警报。
余溪风给关了，然后控制着方舟开始上浮。
过去的天坑已经没有了。
高原也变成了海底。
过去的这半年，余溪风在空间里时，时常放出意识探查这一片。
半年了，别说人了，连个活物也没见到。
这么多的水，连条鱼也无。
哪怕是个毁灭种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余溪风今天出来，原计划是转悠半个小时，
探探情况，也顺便填补空间时长的空缺。
但方舟光是上浮到水面上，就花费了近一个小时。
总算到了水面，方舟舱顶有一个小天窗，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
余溪风和章秋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再看向水面时，又沉默下来。
外面的海景，蔚为壮观，其实称得上美丽。
美丽中透出的死寂，让这片海域染上了一层诡谲的阴氛。
这是属于无人区的一种独特气质。
海的蓝色，是沁人心脾的蓝。
偶尔被吹起的水浪，在光下折射出彩虹。
水是生命之源，应该能给人带来一些好的联想。
但这片海域没有，它与戈壁一样，呈现出另一种面貌的荒芜。
四海茫茫。
如果不是方舟自带的系统，根本无从分辨方向。
今天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方舟悬停在了海面上。
章秋说：“不会死得就剩下我们俩了吧？”
两人谁也没有提，云姐，胖子，陆小草，阿越。
从告别的那一刻，余溪风已经默认了就是永别。
得不到消息，
那就当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机缘，
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气氛还是有些低沉。
余溪风带着方舟和章秋回了空间。
苍灰摇着尾巴凑了上来。
大白看见余溪风，掉头就走。
章秋心里一松，他抱住余溪风，把脸埋在余溪风脖子里。
这天睡觉的时候，章秋将余溪风抱得格外的紧。
余溪风有些不习惯，拍了拍章秋的背，章秋也没放手的意思，余溪风也就没去管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章秋突然开口。
“余溪风，你要活得比我久。”
章秋鲜少这么郑重地叫余溪风的名字。
余溪风醒了一瞬，
叫章秋这句话搅了睡意，
她抵在章秋怀里，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不想。”
她也不想活到最后，仅剩下自己一人。
两相无言，章秋辗转一夜，
第二天郑重其事地告诉余溪风：“我会努力地活下去，争取让你走在我前面。”
余溪风有点想笑，又有一点想落泪的冲动。
她拉着章秋的衣领，亲了亲章秋的唇。
章秋把站桩的时间渐渐提升到了一个小时。
还有一点点地往上加，有向余溪风靠拢的趋势。
日子继续不平不缓的过。
在练拳站桩之外，又加进了一个日常，
那就是开着方舟出去飘。
方舟一般都是在水面上航行，
有一点风，但并不急。
飘的时候打开天窗，让外面的阳光洒进来。
差不多飘个三四十分钟。
正经的理由是为了弥补每天消耗的半小时的时间，
但实际上，更多的，单纯是想晒晒太阳，偶尔也看看月亮。
为着这半小时，两人渐渐分的出白天和黑夜。
作息有了参照物，慢慢的，又好一些了。
日月本身，似乎就能够调节人体的某种节律。
方舟的航行没有目的地，随便定了个方向。
海里有时会漂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
最开始余溪风还打捞过，但是没有活物，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边也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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