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带着玉儿和常某女,外加一大堆的嫔妃、公主、命妇和女公子们在前朝市闲逛,看到喜欢的物件就掏钱买下,看到喜欢吃的便买下来尝尝,一群人很是开心。
然而朱皇帝这边可就开心不起来了。
朱皇帝黑着一张臭脸,望着杨少峰说道:“既然你俩已经提前商量过,那可曾商量出什么结果?”
杨少峰嘿嘿干笑两声,拱手答道:“自然是商量出了一些结果的。”
“首先来说这个税的事儿。”
“税嘛,要先分税种。”
“不是小婿以前提过的奢侈品税,也不是什么累进税进,而是要区分交给谁——如果是所有的赋税都交入国库,然后再从国库划拨给地方衙门,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要是一部分交入国库,一部分由地方衙门截留下来,那就必须分清楚哪部分进入国库,哪部分由地方衙门截留。”
朱标跟着补充道:“其次就是国库究竟该由户部管着,还是单独另立一个衙门管着?”
“由此牵扯而来的,就是户部的职权到底是什么?工部的职权到底是什么?其他各部的职权究竟都有什么?”
“与之相对的,则是大都督府和地方都司、卫指挥使,乃至于卫所军士的垦屯归属问题、军饷问题。”
“再由此延伸,则又牵扯到军、政之外的监察和律法乃至于案件的审判。”
“具体到地方衙门,又要细分到各个不同官职是否存在权柄过大的问题?”
“比如说,正印知县的权柄是否过大?”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好像就是由此而来。”
“如果从正印知县的手里剥离案件的审判,那正印知县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主要的权责是什么?”
“……”
朱标嘚吧嘚吧地说个不停,朱皇帝却不自觉地看了李善长一眼。
李善长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手脚冰凉,满心绝望。
上位他不当人,非得让老夫做这个狗屁倒灶的首辅,还提前定下了十年之约。
太子殿下和驸马爷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俩商量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是能够掀动整个朝堂乃至于整个大明的一场变革。
成功了,大明江山社稷永固。
失败了,上位就得带着咱们这些老兄弟从头开始打天下。
所以,你俩是真敢想,真敢说,真敢干!
而跟李善长比起来,朱皇帝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李善长是站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看问题,或者说还是以中书丞相的视角来看问题。
朱皇帝却是直接站在皇帝的角度看问题。
也正是因为角度的不同,再结合杨少峰之前折腾出来的一大堆破事儿,朱皇帝更容易看到杨少峰和朱标所说的一切问题的核心。
税和权。
税的定制,税的征收,税的使用,税的审计。
权的定义,权的范围,权的使用,权的监管。
说一千,道一万,几乎历朝历代的变革和动荡,都是因为税和权的问题。
因为税的定制不够严格,税的征收不够明晰,税的使用太过混乱,税的审计几乎没有,再加上权力的监管不到位,所以才会出现土地兼并,出现才会出现贪腐无度,出现官商勾结。
解决掉税和权的问题,就可以从根子上抑制土地兼并和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等乱象。
单纯的颁行《洪武大诰》,由锦衣卫监察百官,反而是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
只是这么一来,朝堂的改制又要大刀阔斧地进行修改。
按照标儿和那个混账东西的说法,大理寺要从三法司之一进行改制,直接从朝堂到布政使司再到府和州、县,乃至于未来的乡、镇衙门,专门负责案件的审判,将审案权从正印堂官手中拿走。
同样的,御史台衙门也要进一步改制,同样要推行到州县乃至于未来的乡镇衙门,把监察权从正印堂官的手中拿走。
而这么一变,就等于是把地方上的正印堂官们都变成了缩小版的内阁首辅,有统管绝大多数“部、监、寺、院”的权力,但是不能插手监察和法司。
与之同理,兵部和大都督府和地方都司、卫指挥使司也需要变革,各个衙门之间的权责也需要重新划分。
然后,朱皇帝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抓了抓后脑勺。
好像更头疼了!
直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朱皇帝才望着朱标说道:“标儿啊,你跟你姐夫说的这些,太过于笼统,也太多了些。这样儿,你回头好生整理整理,把这些想法都整理成奏本给咱。”
朱标忽然就理解了什么姐夫说的那句,“老谋深算又算不太明白的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因为但凡自家那个不靠谱的爹能算明白,他就该把今天这事儿都推给姐夫!
他就不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是谁提出来的?为什么要提出来?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都推给孤?
不说是问道于盲吧,也只能说是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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