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里,少年人模样的继国岩胜把一排培养皿从一个金属的机器里拿出来,又在弘一的指挥下,放进另一个机器。
“好了好了,这个搞定了,下面我们去把那一排试管左数第一个开始,挨个往前顺序移动两格。”弘一抬手,指着旁边另一个机器说道。
继国岩胜面无表情的开始去移动试管。
弘一踩着凳子站高了点,看着另一个架子上的那些标签,飞快记录着实验数据。
等继国岩胜移完了试管,弘一跳下凳子拍了拍手:“好啦,下一次移动是三小时后。”
“你为什么非要变成这样子?”继国岩胜突然问道。
“啊?”
抱着小凳子准备离开的弘一疑惑回头。
“为什么非要用阵的身体出生?你其实有很多办法都能成功降生吧?是因为你看出来了老师对阵的偏爱?”
弘一歪头:“啊,你发现了?”
“很明显吧?按照老师的习惯,要是其他人,就算真有生命危险,也不可能让住进我们家里来。”继国岩胜眯起眼睛,走到弘一旁边,拿过他手里的凳子,准备一起往电梯走。
“因为哥哥,对家人的定义是有血缘关系。”弘一没有动,“就算我在数据里面,他表现得再像我哥哥,在他心里,和你们也有区别。这是他的生理本能。”
“啊?”继国岩胜拿着凳子愣了。
“对哥哥来说,血缘是很重要的家人羁绊。”弘一看着继国岩胜,“就算他自己没注意,但他的生理本能也会分别哪些人是家人,哪些人是无关紧要的他人。”
继国岩胜手在凳子上摩擦了会儿,很是茫然的说道:“你是说,老师让阵进来,是因为他真的和老师有血缘上的关系?”
“我和哥哥检查过阵的基因,他有点特别,但不是遗传来的,而是基因嵌合造成的突变,而且这突变还在亿万分之一的几率里遗传了下来。只能说,可能哥哥的祖先和阵的祖先有过交集。造成了阵的特殊。”弘一笑了出来,“哥哥大概是无意识的,有非常强的家族观念。你也知道吧,你和哥哥也是有关系的。”
继国岩胜抿了下嘴。
“那个双胞胎的诅咒,是哥哥和新一分开的根源。和你的弟弟很像呢。”弘一迈出脚步,往电梯走去,“所以我要想成为哥哥真正的家人,光是有点神血是不行的,必须让他的生理本能也承认我是他的家人才行。”
“……你计算了很多。”
“哥哥不可能违背新一他们的意愿,让他们成为我诞生的宿体,我必须要哥哥喜欢的,自己也愿意的才行。”弘一双手叉腰,瞪了一眼继国岩胜,“我本来选的是你,要是你死掉的话,我就能用你的身体直接降生。”
继国岩胜冷哼了一声,跟着走进电梯:“说出来了啊。”
弘一转身面向继国岩胜,朝他吐了吐舌头:“要不是怕哥哥伤心,我才不管你呢。”看到藤峰早月的那个梦境记忆,弘一就明白,继国岩胜绝对不能动了,因为那是第一个知道,并承认藤峰早月异类身份的家人。
那是藤峰早月异类身份的第一个道标。
就算后来我妻善照,以及朋友家人们,给藤峰早月的心灵搭上无数支撑的钢架和道德的锁链,最初的那一颗钉子也至关重要。
而发现黑泽阵的特殊时,弘一所在的双塔,因为欣喜差点产生数据震荡。
在算力足够后,弘一每一毫秒的计算都能看到无数交错的未来。每一个细节的改变,每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都可能改变整个未来的走向。
他只能千方百计的,每一分每一秒往他看到的无数未来的丝线里,小心翼翼地,踏上那一根不会崩坏的,他想要的未来。
继国岩胜看着做鬼脸的弘一,举着凳子作势要打。
电梯门开了,已经到了一楼。
弘一马上提着裙摆嗷嗷大叫着朝着刚进门的黑泽阵跑了过去:“阿阵阿阵,岩胜要打人了。”
黑泽阵抬手按住他脑袋,阻止了弘一扑过来的动作,看向正举着凳子追过来的继国岩胜,微微皱眉:“他又干什么了?”
继国岩胜举着凳子,脑子空了下:“啊?”其实没干什么,但弘一都逃跑起来了,气氛在这里了,不追不好意思。
黑泽阵松开弘一,伸手把继国岩胜拿着的凳子取下来:“要打也别用家具,这是鱼冢专门买的竹凳,砸坏了爱马仕要去别的区调货才有同款,补起来很麻烦。而且你这样子,打孩子看起来不太合适。”
“诶?阿阵好过分。”弘一嗷一声转身就往庭院外跑。
继国岩胜捞了下浴衣袖子,又整理了下腰带,缩小成了六岁模样。再抽出门口花瓶里的一长根绿色绣球花,追了出去:“弘一你站住。”
黑泽阵把凳子放到一边,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10岁的弘一被看起来6岁的继国岩胜追着打,任谁看见都觉得是小朋友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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