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右手的问题实在是太明显了，若旁人不与他接触太多，可能还发现不了。
可顾衍若要娶她，老太太迟早会发现。
与其等老太太突然发现后，勃然大怒，觉得是顾家欺骗了她，倒不如提早让她知晓此事。
“的确，这世间四肢健全，长得好看，又有英雄气概的绝非只有顾衍一人。可那些人就算再好，也终归不是顾衍。”
颜若认真的看着老太太，忽然冲着她跪了下去，“婳儿此生非顾衍顾将军不嫁，求外祖母成全。”
老太太没想到她突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由惊了一下。
她瞧着面前跪着的小姑娘，思绪无来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她的幺女有了心上人，也是这样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
昔日画面和眼前景象重合，老太太的手指都忍不住收拢，又隐约有些发颤。
“若我不允呢？”不知为何，她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颜若知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思，让她伤心，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若外祖母不允，我便不嫁。我不嫁顾衍，也不嫁旁人！”颜若依旧跪着，可她的后背挺得笔直，说话的语气更是无比坚定，“我宁愿剪去这三千烦恼丝，自此遁入佛门，常伴青灯古佛。”
“你要为他出家？”
颜若：“外祖母若是不允我与他的婚事，我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老太太唇瓣发颤，沉着眼眸，“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如今竟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当年幺女以绝食相逼，如今婳儿又说要出家。
这母女俩的性子果然是一样的倔！
想起旧事，老太太的眼眶有些红。
颜若不敢抬头，怕看见老太太的样子，自己会心软。
她早就说过要护着她家反派小可怜，要陪着他一路走下去，她不能失信。
“没有什么迷魂药。”颜若咬着牙说道，“而且顾衍只是右手有问题，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这手是为了保护我们大楚而废，能嫁给他这样的英雄，又是何其有幸？”
是啊，顾家是将军世家，世代守护着这大楚的将军。
顾家这么多代，也属顾衍大战的天赋最强。
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军不说，还成了大楚的不败神话，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
这样一个人，就算是残疾了，也是英雄，也是旁的女子想嫁都嫁不了的人。
今日若是旁人要嫁这顾衍，老太太或许还会说一句这是一桩好亲事，这姑娘能进顾家的门也算有福。
可如今要嫁的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外孙女。
她宁可婳儿嫁的普通一些，也不想委屈她嫁给这样右手有疾的人。
想到幺女当初所说的绝食只是逼迫自己的手段，她其实也恶不住自己，老太太便觉得如今颜若说要削发避世也是假的。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论男女这头发也不是能够随便剪的。
而且这种事根本就没有返回余地，老太太不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外孙女能有这样的魄力。
她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来，“你要剪就剪，反正你同那顾衍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颜若听着这话，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然后就往外走去。
老太太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被逼得放弃了，叹息之余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便立刻叫人跟上去，观察颜若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之后，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
“老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向寺里的和尚借了剪刀说要出家。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拦下来，可瞧着表小姐还不死心的样子，我们担心表小姐还会做傻事。表小姐平日最听老夫人您的话，您还是快去劝劝她吧！”
小丫头颤抖着还递上了一小撮头发。
虽然头发不多，可这是谁的一看便知。
老太太压根没想到颜若会来真的，整个人都懵了。
“我以为她只是玩笑，这只是逼迫我的手段，没想到她真的……她比她娘还要固执！”老夫人急促呼吸着。
与此同时，颜若被另一个年岁大些的嬷嬷带回来。
她拆了自己头上的发髻，如今披散着长发，整个人还非常平静。
“外祖母，我都说了剪发之事已经经过您的应允，可这徐嬷嬷非拦着我。现在您赶紧同她解释一下，让她别拦我了。”
听着颜若这么说，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抬起手。
可是那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终究没扇下去。
见到这一幕，颜若眸中有些许不忍划过，她下意识捏紧拳头。
作为沈婳，她这样逼迫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是在不孝。
可她并不单单只是沈婳，她还是神女颜若。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她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所以必要时刻，她也只能用些手段。
外祖母，对不起了。
颜若在心里默默道歉。
而老太太扇不下去那一巴掌，就直接把颜若给抱住了。
“你这个性子把你娘还倔！”老太太哽咽着，“我也不是真想拦你，我只是怕没能为你选好夫婿，你娘在地底下肯定会怪我。我也怕，也怕有些事情会重蹈覆辙……”
沈婳在老太太身边跟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老太太的心结。
故而，现在的颜若也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一直在想，如果沈婳的父亲不是富商，就不会带她母亲去那样一个没有足够侍卫保护，对宾客信息盘查不够严谨的酒宴。
一场针对他人的刺杀，还有那样凶猛的大火，终究是将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顷刻间烧毁。
颜若回抱住老太太，轻声说道。
“外祖母，我选的路，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自己担着。我已经及笄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喜欢顾衍，想要嫁给他，就是我的选择。
顾衍的右手虽然废了，可他还有左手，事情没您想得那么糟糕。您信我一次，我和顾衍成婚后，定然恩恩爱爱，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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