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前方,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终于挺直了腰板,找回了些许帝国重臣的威严,手中紧握象征权限的权杖,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声音洪亮地向身旁,新任命的普鲁士首席谈判代表莱瓦尔特介绍着。
“自伟大的阿德里安大牧首蒙主荣召后,无人能撼动冬宫古老的防御法则,任何通往其核心的传送法阵,所能承载之人的极限,绝不会超过两百之数,这是神与人共同设下的边界,神圣不可逾越。”仅剩的独眼闪烁着近乎炫耀的光芒,挥舞着权杖,便是开启传送门的钥匙。
然而当这支由沙俄与普鲁士谈判人员,共同组成的庞大使团队伍,穿过戒备森严的关卡,正式踏入里加湾时,沃龙佐夫口中描绘的帝国荣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冲刷得支离破碎。
夏日的里加湾本该是繁忙而充满活力,但此刻在战争的沉重锁链下,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萧条。
海风裹挟着浓重的湿咸水汽,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更像是初秋的萧瑟提前降临。
城市街道空旷而沉寂,如同被遗弃的废墟,少数在街头蹒跚的行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海风的侵袭,麻木地移动着。
当衣着光鲜、旗帜鲜明的使团队伍走过时,投来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欢迎,只有深沉的戒备和无尽的阴霾,如同乌云笼罩下的海水,冰冷而幽暗。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不只是海水的咸腥,更混杂着垃圾长久堆积发酵的酸腐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源自绝望本身的死寂气息。
“啪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响动从路边传来,一条早已腐烂发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鱼尸,被随意丢弃在湿漉漉的碎石地上,密集的苍蝇嗡嗡盘旋其上,腐烂的黏液从鼓胀的腹部渗出,缓缓浸润着冰冷的地面。
走过几个街角,类似的景象随处可见,丢弃的烂菜叶,不知名的动物内脏,甚至偶尔能看到饿毙者的简易裹尸草席,被粗暴地塞在角落,无人清理。
整个城市仿佛一个巨大且缓慢溃烂的伤口,在战争抽干了所有营养后,连最基本维持生命运转的力量都已枯竭,死亡的种子,已然在污秽与饥馑的温床上悄然萌发。
明辉花立甲亭的队伍走在后列,与前方沙俄大使略显浮夸的介绍,和普鲁士士兵们克制的回应。保持着一段沉默的距离。
玩家身上极具东方特色的冷锻札甲,甲片在阴郁天光下,泛着青灰色的金属寒光,与普鲁士骠骑兵猩红色的华丽披风,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分野。
链锯剑背负在身后,精密的锯齿结构,即使在静止中也仿佛蕴藏着撕裂一切的嗡鸣。
齐腾麾下五十名身经百战的普鲁士骠骑兵,纪律严明,沉默拱卫在使团核心的两翼,赤红的披风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是灰暗城市中一抹刺目却又冰冷的亮色。
而后方的玩家队伍,则如同一块移动的冷铁堡垒,阳雨亲自坐镇其中,身边是玄殛手以及李思齐带来的数名精锐玩家,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阴暗的门洞和窗口。
抛去破败龙虾板甲的雅德维嘉,与几名翼骑兵好手也在队列中,确保着这支小型精锐部队,无论在远程压制,近身搏杀还是防御辅助上,都没有明显的短板。
为了稳固后方营地,宫鸣龙与周砚桥等明辉花立甲亭的核心高层,被阳雨留下坐镇,也让此行冬宫的精锐小队人数,恰好卡在了两百人的极限边缘。
队伍沉默地穿过衰败街巷,唯有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海风呜咽的声音在回荡。
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的声音还在前方,继续着关于冬宫奢华穹顶,和镀金壁画的描述,但在阳雨的耳中,这些华丽辞藻,已被里加湾街头的腐臭和死寂彻底淹没。
真正的战斗尚未抵达冬宫,这座城市本身的景象,已然昭示着即将踏入的是一个何等扭曲,何等需要斩断的黑暗核心。
“伯爵大人!里加湾恭迎您的驾临!”一个穿着略显陈旧,却仍竭力维持体面的里加湾官员,紫天鹅绒外套的金线刺绣已有些磨损,袖口绣着暗淡的银色百合花,带着仅有的几个形容憔悴的随从,几乎是小跑着从传送教堂的石阶上迎了下来。
堆满谄媚笑容的脸,在里加湾铅灰色的天光,和城市弥漫的淡淡腐臭气息中显得格外突兀,搓着双手,腰弯得很低,声音带着刻意的讨好腔调,“几位尊贵的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略备了些薄茶粗点,聊解饥渴,是否——”
“省省吧!”米哈伊尔·沃龙佐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甚至没有用正眼去瞧这位地方官员,手中的权杖,不耐烦地在潮湿石板地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把你的薄茶粗点留着自己享用,立刻开启传送阵,冬宫之内,伊万·舒瓦洛夫大人早已代表女皇陛下,为迎接我们的普鲁士贵客,准备了盛大的宫廷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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