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缓缓抬头,望向剑光袭来的高空。
只见云端之上,不知何时,悬立着三道年轻身影,皆是衣袂飘飘,气质出尘。
为首一人,竟是个身着淡紫流仙裙,容貌娇俏,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矜之色的少女。
她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四溢的秋水长剑,此刻剑尖还兀自吞吐着尺余长的凛冽白芒,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显然出自她手。她微微蹙着秀眉,望着下方那片迅速扩散的血色湖面,似乎对自己这一剑的效果不甚满意。
少女身旁,一左一右立着两名青年男子,远远瞧去皆是飘逸出尘,气度不凡,只是神态间对那紫裙少女颇为宠爱怜惜。
左首那名身着青色劲装,背负双手的男子微微颔首,唇角带着些许淡笑,缓声道:“小师妹方才那一式,剑意先至,剑气引动天光水色,颇得天河倒悬真意,锋芒之盛,已有师尊展示此剑式时七分气象。”
右首那名身着雪白长衫,气质略显清冷的男子闻言,目光扫过下方渐趋平复却依旧残留着刺目血色的湖面,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声音平淡,却带有洞察分毫的自信敏锐:“剑气虽利,意动却微有滞涩。剑出之时,心念与剑意未能浑融无间,对那妖物体内磅礴水元之力的牵引亦估算有误,故而剑势未尽全功,被其借水遁之法,虽损了根基,却逃了性命。”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否则,此剑之下,当有断岳分江之威,妖物形神俱灭,方不负‘天河’之名。”
那被称为小师妹的娇俏少女,听罢两位师兄点评,鼻头微皱,似有些许不服,又带着点被说中短处的懊恼。
她素手轻抬,那柄寒光潋滟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嗡鸣,自动归入她背后剑鞘。
少女声音清脆,“哼,大师兄尽会挑我的不是。这妖物藏匿湖底多年,气息与这百里水脉隐隐相合,骤然发难,总有些碍手……下次,定不会让它再有机会遁走。”
言语间,目光再次瞥向下方那片血湖,并无半分对未能除魔卫道的遗憾,只是对自己剑式未能臻至完美而耿耿于怀。
劲装男子哈哈一笑,宠溺道:“是是是,小师妹天资卓绝,多历练几次便是。这湖中妖物盘踞多年,想来也害了不少人性命,今日重伤于你剑下,就算不死也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必不敢作恶,也算功德一件。”
白净男子目光瞥了一眼瘫坐在岸边,抱着孩童的洪浩,瞧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几人的呆滞模样,只道是已被惊骇震撼得傻掉。随即收回目光,仿佛那只是湖边两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他转向少女,语气轻松道:“小师妹不必介怀,除妖卫道,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传闻八百里外的落鹰涧,似乎也有一只成了气候的精怪出没……”
“既然此间事了,不若我们即刻赶去,若能一并铲除,回山之后,师尊定然欢喜,说不定还会赐下‘通碧丹’,助小师妹你稳固境界。”
“当真?” 紫裙少女眼睛一亮,脸上那点小小不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那我们快去,这只大鱼怪算它命大,下次再让我遇上,定叫它身首异处。”
三人说话间,周身灵光隐现,便欲化作剑光离去。
下方那凡人呆滞的目光,怀中孩童细微的抽泣,以及湖水中刺目惊心的浓重血色,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此次除妖历练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背景,连一丝多余的涟漪都未曾在他们道心中惊起。
然而,就在那紫裙少女剑诀将起未起,淡紫裙袂随风微扬的刹那——
一声饱含愤懑不平的怒骂突兀响起:“日你妈,你几个狗日的,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证个锤子道,修个锤子仙。”
云端之上的三人动作齐齐一顿,颇感意外的低头望去。
只见岸边,那个原本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凡人男子,不知何时已抱着那吓傻的女童站了起来。他身上湿透的粗布衣衫紧贴着身体,还在往下滴水,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颊边,形状可谓狼狈至极。
紫裙少女小嘴微张,只疑听错,一个卑贱凡人竟敢用如此粗鄙不堪的俚语辱骂他们。
背负双手的青衣劲装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依旧保持风度,只是语气微沉,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兀那凡人,我等斩妖除魔,护佑一方,此地凶险,非你等久留之处,速速离去,休要聒噪。”
那雪白长衫,气质清冷的大师兄,神识极快扫过洪浩,再次确认了他的确是毫无修为的普通男子后,只是淡漠提醒道:“小师妹,二师弟,莫要与凡人一般见识。落鹰涧那精怪,据说颇为警觉……”
他并非是涵养功夫到家,而是对洪浩的喝骂无视到了极点,和一只蝼蚁生气实无必要。
只不过那紫裙少女此刻回过味来,却不依不饶。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仙门小师妹,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当下便脸挂寒霜,冷冷道:“你方才骂的什么?敢再讲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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