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猎猎,残阳如血。赵云飞勒马停在山口,望着前方那面印着“魏”字的旗帜,心头冷笑。
“魏?”他低声喃喃,“尉迟老哥,我才离开一夜,就有人想来收尸了。”
前方那队骑兵整齐列阵,甲胄齐亮,旗帜不似地方豪强杂乱之军,反倒有几分纪律。赵云飞抬手轻拍马颈,低声对那匹受伤的坐骑道:“老伙计,咱今儿怕是又要玩命了。”
风声中,一个骑将策马而出,盔缨红艳,披坚执锐。那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擅闯魏军防线!”
赵云飞咧嘴一笑,笑意冷峻:“魏军?如今中原哪来的‘魏军’?你们是哪一路山头改的名号?”
那骑将眉头一皱,拔枪指前:“大胆!此乃曹魏旧部之后——魏公李密麾下军营!报上名来!”
赵云飞神情微变。李密?这名字如雷贯耳。历史的车轮转动到此刻,他知道李密此时在洛口渡四面受敌,虽有瓦岗余部,却渐显颓势。
他心中一动,拱手道:“在下赵云飞,本是唐军副将,被奸人所陷,如今亡命在外。若能见李公一面,当面言明一桩大事。”
那骑将半信半疑,正欲再问,身后忽传来一声沉稳的喝止:“不必问了,我已听见。”
随着话声,一骑白马缓缓而来。来人一身白甲,眉目俊朗,正是李密。只不过此时的他风尘满面,神情疲惫,隐隐透出几分憔悴。
赵云飞心头一叹:历史上的李密正走下坡路,而自己偏偏此时撞上——这不是缘分,是命运的讽刺。
李密下马,目光如炬:“你便是唐军的赵云飞?”
赵云飞一抱拳:“正是。”
“为何从唐营逃出?”
赵云飞坦然一笑:“有人造谣陷我叛唐,李世民疑我通敌,我若不走,早成一具尸首。”
李密冷冷一笑:“通敌?你如今不就在我营里么?”
赵云飞哈哈大笑:“那倒是。李公若当我真通敌,那不妨先把我杀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这话反倒让李密一怔。他打量赵云飞半晌,眼神渐柔:“好一个敢笑着求死的汉子。你既不怕死,那来我营作甚?”
赵云飞压低声音:“来送一条命——送给王世充。”
李密的目光瞬间锐利:“说。”
赵云飞目光沉定:“王世充与宇文化及暗通,欲趁李公粮尽人疲时,从洛阳南门出兵,夜袭洛口。此事我在唐营时亲闻,是李世民部下所破得密报。”
李密冷哼一声:“你既知此事,何不报与李世民?”
赵云飞苦笑:“报了也是死。与其死在自己人刀下,不如死在明白人手里。”
帐中沉默片刻。
李密终于叹道:“好!赵将军,我信你。你既敢来,就当共谋一计。”
赵云飞眼神微亮:“李公有计?”
“有——不过要你出面。”
——
半夜,洛口渡外,夜色沉沉。李密亲率精兵三千埋伏河岸两侧。赵云飞则换上王世充部将衣甲,混入敌营的前锋。
那夜的风极大,卷着黄沙扑面,月色被厚云吞没。赵云飞半眯着眼,紧盯前方的火把,心中暗暗盘算:李密若此役胜,可稳住洛口数月;若败,则天下局势将彻底倒向唐与王世充。
“将军,探子报,前方渡口有敌影。”一名副将凑近低语。
赵云飞冷冷一笑:“好,命先锋先行,等我一声令下。”
他拨马至前,抬头望天,只见云缝微开,一线冷月照在河面。赵云飞暗叹:老天爷,你既把我扔到这乱世,就莫怪我心黑。
他猛地抬手一挥:“放火!”
数十支火箭同时飞出,直射洛口渡木桥。
“轰——!”烈焰腾空,照亮河面,王世充前军瞬间大乱。
几乎同一刻,李密两翼伏兵冲出,呐喊震天:“杀——!”
赵云飞翻身拔刀,迎头斩下一名王军校尉,怒吼道:“王贼乱国,杀无赦!”
刀光火影之间,血与水混成一片。
这一夜,洛口渡杀声不绝,直到黎明。
当最后一缕晨光照进河面时,王军已弃甲溃逃。李密立在岸边,望着烈火后的残桥,长出一口气。
他转身望向赵云飞,笑意罕见地浮上嘴角:“赵将军,此役若无你,恐我军早覆。”
赵云飞也笑:“李公抬爱。只是这世道风向不稳,今夜你赢了,明日未必。”
李密神色一凛,叹道:“你我皆知,隋祚已绝,天下分崩,胜者不过暂安一隅而已。”
赵云飞沉声道:“李公心明,何不早归唐?”
李密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归唐?”他低声喃喃,“当年我与李渊同起瓦岗,如今他封王称帝,我却在河东困守。若我归唐,天下人皆笑我弃义而趋利。”
赵云飞淡淡道:“活着的人能解释,死了的忠义只有碑刻。李公是愿被后人议论,还是愿被后人祭奠?”
这句话让李密沉默良久。
夜色又至,赵云飞在营外看着星光,心中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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