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火光摇曳。那封由李世民亲笔签署的信,仍在赵云飞掌中轻轻颤动。夜色浓得像墨,军帐外的篝火噼啪作响,几千将士屏气凝神,只等赵云飞开口。
陈棱打破了沉默:“云飞兄,这……李世民之名,如今虽不显于天下,但他父亲李渊可是太原留守。你看这使者敢直呼‘秦王’,怕是李渊已起兵造反了!”
赵云飞神色平静,只淡淡回道:“他起兵,是迟早的事。隋炀帝死了,天下无主,谁不想趁火打劫?”
说完,他转头看向那名使者,笑容不温不火:“阁下远来,不知秦王所言‘同谋大业’,可愿细言一二?”
那使者沉声道:“我家殿下奉太原留守之命,拥立唐国,勤王讨贼。闻赵将军忠勇机敏,深得人心,特遣末将来请——若愿相助,殿下必以上宾之礼待之。”
“上宾?”赵云飞挑眉,“我不过一介小将,何德何能?”
使者答得斩钉截铁:“得将军者,可得江南半壁。”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面面相觑。陈棱瞪大眼睛:“这话……怕不假?”
赵云飞哈哈一笑,拍了拍陈棱的肩膀:“若真能半壁江山换一碗酒,我赵云飞今日就随你去投唐!”
全场哄笑,气氛松了几分。那使者也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料得不错,将军果然爽快。”
赵云飞笑意一敛,忽然低声问道:“使者,殿下可有书信印玺?”
使者一怔,忙取出一枚铜印与信笺。赵云飞接过细看,见印章果为“秦王府印”,信纸之上亦是李世民手迹,笔力遒劲,气势不凡。他看了几行,微微一笑:“好字,好气魄。”
陈棱探头一看,只见信中写着:“天下三分,隋命已衰。得人心者得天下,得时机者得长久。赵将军若愿并力,则功业可与伊霍比肩。”
赵云飞轻轻放下信,缓缓道:“我赵云飞一介武夫,怎配伊尹、霍光?不过——”他抬眼看向那使者,“李世民这人,倒有点意思。”
陈棱忍不住笑:“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去投?”
赵云飞摇头:“投?我赵云飞可没那么容易给人当马骑。我只是想,若天下真要变,那我得先去看看——谁的马好骑。”
众人皆愕。陈棱叹气:“你这脾气,迟早要惹祸。”
赵云飞笑着回头:“那得看谁能先治我这‘祸’。”
——
翌日清晨,赵云飞带着数百亲兵与那使者同行,向西北而去。其余人马由陈棱暂驻巴东,按赵云飞吩咐暗中整备粮草。
沿途山路蜿蜒,山雾笼罩。赵云飞一边策马,一边与那使者闲聊:“使者怎称呼?”
“末将魏叔玉。”
“魏叔玉?好名字。”赵云飞打趣道,“叔玉叔玉,听着像是专替人擦屁股的命。”
魏叔玉先是一怔,随即忍俊不禁:“将军好生直言。”
“直言好啊,”赵云飞笑,“要是连笑都得藏着掖着,那还不如去做和尚。”
魏叔玉看他随意又不失谨慎,心中更添几分敬意,暗想:难怪殿下要亲笔来信邀他,这人,确有几分真本事。
一路行至关中,沿途多见流民饿殍。赵云飞屡次停马,命人施粥发粮。魏叔玉感叹道:“赵将军仁心,实乃天下幸事。”
赵云飞却摇头笑道:“你错了,我是怕这些人死多了,将来没人种地。饿肚子的人,才最容易反。”
魏叔玉沉默片刻,低声道:“将军真看得透。”
赵云飞淡淡道:“我不是看透,是被逼出来的。你们这些太原贵族,生来就有根。我这种人,要是看不透,早死三回了。”
魏叔玉怔住,想说什么,却被赵云飞的笑声打断。
“走吧走吧,人生苦短,别老一脸深沉,容易长皱纹。”
——
几日后,抵太原。赵云飞未入城,先遣亲信入探,得知李渊果然已起兵,号称“奉诏勤王”。李世民为秦王,统军东出潼关。
赵云飞心中微动——李渊的旗号打得漂亮,“奉诏勤王”四字,既能遮人耳目,又能聚天下义兵。比起李密的“讨暴隋”,更稳更明智。
正思索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魏叔玉勒马道:“殿下到了!”
赵云飞抬头,只见前方旌旗招展,一骑白马疾驰而来,马上那人眉目如剑,神采飞扬。虽年不过弱冠,却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势。
那人策马至近前,朗声笑道:“久闻赵将军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常人也!”
赵云飞翻身下马,拱手而笑:“秦王殿下气宇轩昂,赵某有眼无珠,来迟得罪。”
李世民亲自下马回礼:“将军远道而来,何罪之有?”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那一丝深藏不露的精明。
寒暄片刻,李世民邀他入帐。帐中陈设简朴,桌上摊着一张巨大的天下图。
李世民指着地图,道:“赵将军,此图可见我唐之形势——太原既定,长安未下,关中仍乱。我父意欲取长安以号令天下,但关东李密、窦建德虎视眈眈,关西薛举又扰陇右,若不能速定关中,天下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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