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大隋皇帝陛下,招安旨意到——!瓦岗众将接旨——!”
这尖利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在虎牢关下炸响,将原本弥漫的绝望与悲愤都震得滞了一滞。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望向那奔驰而来的骑士,以及他手中那卷刺目的明黄绢帛。
大隋皇帝?招安?
徐世积、单雄信、赵云飞,乃至关墙上的王伯当,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王世充的大军恐怕还在洛口清点战利品,江都杨广的招安使者却如同未卜先知般,在这个最微妙、最脆弱的时刻,精准地出现在了瓦岗残军面前!
“杨广?那个昏君要招安我们?”单雄信第一个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他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密公刚遭他们毒手,现在又来假惺惺地招安?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徐世积眉头紧锁,抬手止住了单雄信更激烈的言辞,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名已然勒住战马的使者。那使者身着内侍官服,面白无须,眼神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你是何人?奉何人之命前来?”徐世积沉声问道,并未轻易去接那所谓的圣旨。
那内侍尖着嗓子,扬了扬手中的绢帛:“咱家乃江都宫使,奉大隋皇帝陛下亲口谕令,特来宣示天恩!尔等瓦岗将士,虽曾附逆,然陛下宽宏大量,念尔等亦是隋室子民,若能幡然悔悟,归顺朝廷,非但前罪尽免,更有高官厚禄以待!徐世积、单雄信、王伯当、赵云飞……尔等皆在册封之列!”
他竟一口气报出了在场主要将领的名字,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关墙上的王伯当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关下的瓦岗残军中,则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高官厚禄,前罪尽免……对于这些刚刚经历惨败、前途渺茫的士兵来说,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赵云飞冷眼旁观,心中警铃大作。这招安的时机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怀疑,洛口之变,李密之死,甚至王世充的进攻,是否都在江都那位的算计之中?先以雷霆手段摧毁瓦岗核心,再在你最虚弱的时候伸出“橄榄枝”,这根本不是招安,这是逼降!是赤裸裸的阳谋!
“放你娘的屁!”单雄信怒不可遏,提枪指向那使者,“老子宁愿战死,也绝不向那昏君摇尾乞怜!谁知道你这圣旨是真是假!”
那内侍被单雄信的杀气所慑,脸色微变,但依旧强自镇定:“圣旨在此,岂容你质疑!尔等莫非真要自寻死路?”
徐世积依旧沉默,他的目光扫过身边那些面带渴望、惶恐与迷茫的士兵,又看了看紧闭的虎牢关,最后与赵云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抉择。
接受招安,或许能暂时保全性命,甚至获得富贵,但从此便要向仇人低头,背负叛徒的骂名,而且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杨广瓦解他们的又一毒计?不接受,眼前便是绝境,虎牢关不开,王世充追兵随时可能赶到,这五千残军能往哪里去?又能支撑多久?
就在这时,那内侍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陛下深知诸位将军疑虑。特让咱家告知,若诸位将军愿降,可不必前往江都。陛下已敕令,可就地整编,驻守虎牢,以防……东都王世充异动。”
就地整编,驻守虎牢,防备王世充?
这话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上!杨广这不仅仅是要招安,更是要驱虎吞狼,让他们瓦岗残部去和王世充狗咬狗!
好狠的算计!好精明的帝王心术!
赵云飞心中寒意更盛。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定然有那“夜枭”组织的谋划!他们对瓦岗内部了如指掌,对天下大势的判断也精准得可怕!
“徐将军……”一些中层将领忍不住看向徐世积,眼神中充满了询问与动摇。
徐世积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杨广无道,天下共知。我瓦岗将士,起兵反隋,为的是解民倒悬,非为一己富贵。今日虽遭挫败,然志气不可夺!向仇敌屈膝,我等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密公,去见无数战死的弟兄?!”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悲壮之气,让不少心生动摇的士卒面露惭色,重新挺直了腰杆。
单雄信大声附和:“徐大哥说得对!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求饶?老子做不出来!”
那内侍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徐世积!单雄信!尔等是要抗旨不尊,自取灭亡了?!”
徐世积不再看他,而是转向关墙上的王伯当,朗声道:“伯当!你我兄弟一场,今日我率弟兄们另寻生路!虎牢关,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调转马头,对麾下残军下令:“全军听令!转向东北,往黎阳方向撤退!”
黎阳有赵云飞的基础,有粮草,是目前唯一可能接纳他们的地方。
“走!”单雄信也狠狠啐了一口,招呼水军残部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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