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兰和云笙赶到看守所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看守所外那几棵光秃秃的树。云笙扶着赵月兰的手臂，两人脚步缓慢地走进会见室。
赵念姝被带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赵月兰。
许是她没有想到赵月兰会来看她，身子猛地一颤，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妈，不是，赵……赵女士……”
她颤抖着开口，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赵月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眼神满是绝望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活泼可爱、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云笙站在赵月兰身后，双手紧紧握拳，看着赵念姝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厌恶。
“你还有脸见我妈！”她忍不住出声指责。
赵念姝低下头，不敢直视云笙的眼睛，“云笙，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赵女士。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不可饶恕……”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跟赵月兰、云笙道歉，原本以为“对不起”这三个字永远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赵念姝，你现在跟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伤害我们的吗？”
云笙每每想到赵念姝对他们的伤害，始终是气不打不处来。
曾经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谅赵念姝，可换来的不是她的醒悟，而是她的变本加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赵念姝即将被执行死刑，眼下她除了道歉说“对不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够了！别再说‘对不起’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话了。赵念姝，你记住你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们大家谁都不欠你，尤其是我妈，她今天完全可以拒绝过来见你。但她还是看在过去五年的情分上，才来见你最后一面。”
云笙咬着牙说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不想在赵念姝面前表现出任何软弱。
赵念姝听了云笙这一番话，似是有些感触。
她微微抬起头，嘴唇颤抖着，试图说些什么。
可喉咙像被堵住，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哽咽。
她的眼神满是惊惶与无措，往日的倔强和尖锐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受伤后蜷缩在角落的小兽。
“云笙，我知道任何道歉都弥补不了我犯下的错。”
赵念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可那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我……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让你们知道，我真的悔悟了。”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桌面上。
赵月兰眼眶泛红，内心的情感如翻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
她缓缓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赵念姝。
可在中途又停住了，那只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
“念姝啊，”她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几年，你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呢？”
说罢，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
随后，她又缓缓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成年，穿着打扮都很破旧，但你却有一颗清澈明亮的眼睛。
你一直盯着我的脸上看着，看了很久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你就是我的妈妈？”
赵念姝嘴唇颤抖着，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可那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我……我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第一次有人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我。
我当时就想，要是能一直留在您身边就好了……”
她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后来，是我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我嫉妒云笙，嫉妒她能拥有您全部的爱。
我想把这一切都夺过来，我错了，大错特错……”
“在没有找到云笙之前，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女儿，也是真心地爱过你。哪怕这五年来你坏习惯一堆，性格也很极端，甚至有些爱慕虚荣，可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
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拼了命地要对你好，别无所求，只想你快乐健康就好。
直到后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后，也曾想过继续把你当女儿看待。
可你跟赵明杰一样，野心太重，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你自己。”
赵月兰说到此处，声音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那些过往的伤痛，正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赵念姝听到“赵明杰”三个字，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嗫嚅着嘴唇，却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久，她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赵女士，我……我和他不一样，我真的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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