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与他对视，那双眼睛深邃如同浩瀚星海，却又冰冷如万年寒潭，让人捉摸不透。我微微瑟缩，仿佛一只误入深宫的雀鸟，无助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你很聪明，”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周氏的诡计，竟被你一眼看穿。”
我连忙跪下，“回禀陛下，臣妾不敢居功，只是碰巧……”
“起来吧，”他语气温和了些许，“朕听闻，你在冷宫潜心研习书画，颇有所得？”
我心中一紧，皇帝这是要做什么？我不敢怠慢，只得顺着他的话回道：“回禀陛下，臣妾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谈不上什么所得。”
“哦？是吗？”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扫过我的书案，“这上面抄录的《尚书》和《吕氏春秋》，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顿时语塞，这些书都是曹景轩为我寻来的，他希望我多读些史书，增长见识。我不敢将曹景轩牵扯进来，只得沉默不语。
“朕看你管理六宫事务头头是道，不如……”皇帝顿了顿，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不如，就从协理六宫开始做起吧。”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上皇帝深不见底的双眸，那其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一旁的曹景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握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我明白他的担忧，皇帝的宠爱，就像一把双刃剑，可以护你周全，也可以瞬间将你毁灭。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见我迟迟不语，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
“臣妾……臣妾遵旨。”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下去，此刻的我，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无力挣扎，只能任人摆布。
我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刺得我背脊发凉。我微微侧头，看见周氏正躲在人群中，怨毒地盯着我和皇帝，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皇帝的眸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地转向众人，“怎么，你们对朕的安排，有异议？”
妃嫔们闻言，连忙跪倒一片，“臣妾不敢！”
“不敢便好。”皇帝轻哼一声，负手而去，只留下一片衣袂飘飘的背影。
我如蒙大赦，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妹妹好手段，姐姐真是佩服。”周氏款款走上前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淡淡道：“周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周氏掩唇轻笑，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子寒意，“这后宫之中，可从来没有什么运气可言，妹妹可要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带着一群妃嫔扬长而去。
我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周氏的报复，恐怕还在后面。
果然，不出几日，关于我和皇帝的流言蜚语便在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吗？邓氏如今可是春风得意，连协理六宫这样的大权都交给她了。”
“可不是嘛，我看啊，她根本就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现，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哼，一个在冷宫待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突然间就得了皇上的青睐，谁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这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我这才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最可怕的不是明枪暗箭，而是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流言蜚语。
而我，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进退维谷，无处可逃……
“婉兮，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压抑的怒火。我转身，看到曹景轩阴沉的脸色，心头猛地一颤。那些流言蜚语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丝丝缕缕缠绕着我们，将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切割出裂痕。
“景轩，你听我说……”我试图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此刻也如同回旋镖一般朝我袭来，将我困于羞愤和委屈之中。
“那你告诉我，”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肩，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捏碎，“你对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
我吃痛地皱起眉头，却更害怕他眼中翻涌的失望和痛苦。“我只是……想要自保。”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自保？”他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利用皇上的宠爱，去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不是的，景轩，你相信我……”我抓住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如今的你，被权势和欲望包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净无暇的婉兮了。”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我的心口。我想要辩解，想要告诉他，我的心从未改变，我对他的感情也从未改变。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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