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家时常说些四六不着边的话，余添财这些年也习惯了。他根本不在意这会儿王素娟又发什么疯！
王素娟说完，眼见男人没反应，对她的话也提不起兴趣。
“你听见没？”
余添财不搭理她，她又问一遍，“我说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呀，”余添财已经将自己的不耐烦彻底表现出来。
“呦，人家说了你心头肉了，你不舒服了？”王素娟就是觉得男人是在跟自己故意装糊涂。
“我真觉得你有病，不信你买张票去儿子那儿，让他给你好好查查？”余添财不想搭理她。
“一说到你心头肉，你就说我有病，那外面传得人多了，都有病？你有本事把大家都送进精神病院。”
“王素娟，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还一句一个心头肉，你还说自己没病？”
王素娟这下才明白合着自己刚才说了半天，自家男人一句没往心里去，压根不理自己在说什么话。
她气呀，刚想开口和他吵架。转念一想，经过多年的吵架战斗经验，自己和他硬扛，讨不到好处！
“你知道咱们家属院，都怎么说沈家？”她知道男人不会接自己的话，她也不在意。
反正自己下面的话，才能让男人不舒服。这也是她不会硬扛的原因，与其自己吵来吵去还生了一肚子气，不如直击要害，让他难受去。
“人家都说，沈家昌就是个王八。自己一辈子辛苦护着的女人，才在外面做了多久生意，就不知道给他戴了多少绿帽。”
余添财这下知道，妻子刚才的阴阳怪气是怎么回事。
“你就跟着外面那些是非精们一起放屁，一个个都是眼红人家过得好了。
非要人家到处跟你们借钱，心里才舒服是吧？”
余添财是真不理解，这些女人们自己的日子不过好，整天眼睛盯着别人家。闲出屁了，就开始作妖。
别人家的女人，他管不了。自家这婆娘，他必须让她老实。
“你的毛病是不是又开始犯了？你要是继续跟着这些人扯是非，以后遇到你儿媳妇，你小心有人收拾你。”
听到“儿媳妇”这三个字，本来还想看自己男人笑话的王素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刚才高昂的情绪。
她嘴里念着，“儿媳妇，她那是我儿媳妇，她是我祖宗。
余添财，我嫁给你几十年。从你妈，换你儿媳妇，我就是被她们一直压着，就没有一点自由。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要看她们的脸色。
原来以为媳妇熬成婆，我也该伸展一下。结果呢，不但没有伸展，还要被个更大的山压着，我这辈子就看不到希望!”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来，“佟霞怎么那么命好？人家沈家昌跟你一样，可人家怎么疼媳妇的，你呢？
我和佟霞一般大，她看着多年轻，我都啥样了？她生了两个孩子，我才生了一个。
按理应该她比我看着老，结果呢，人家也是50多了，还看着年轻的很。我就是个老太太了！
人家都说了，婚姻幸不幸福，女人脸上就能看得出。”
余添财斜眼看着她，“你都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还幸不幸福？你以为只有你觉得憋屈，我就不憋屈？
你觉得不幸福，我也觉得不幸福。要是可以重来，你千万别嫁我，我也不会娶你。咱俩都离对方远远地，大家图个清静。
现在已经这样了，就忍着吧，你现在别在这儿后悔了，后悔也晚了，去做饭吧。”
男人这样难听的话，这些年里王素娟听得多了，早就习惯了。她一点都不会像起初那样，觉得心痛。
她为了谁，当然是自己的儿子。她优秀且耀眼的儿子，其他事对她而言，都可以忽略。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慢慢悠悠地走向厨房，边走还不忘了边恶心男人。
“你再怎么看不上我，人家心头肉也轮不到你。没有沈家昌，还有张家昌，李家昌，就是没有你余添财。”
她的话刚说完，一只飞起的拖鞋，直冲着王素娟的后颈处飞来。不偏不倚，正正好。
“哎呀”得一声，王素娟捂着自己的后颈处，她连头都没回。
“你还别不高兴，我明着跟你说，她佟霞也不是个干净的。不出去卖，她拿什么在平城商贸做生意？你要知道，咱们隔壁厂的厂长都打听过哪里。
他都没拿下店铺，佟霞有什么能耐，可以在哪里有店铺？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我还没看出来，佟霞平时一脸的清高，原来是想卖高价。你不是总惦记人家吗？那就现在开始攒钱吧，说不定那天还真能让你尝一次。”
之前怎么说，余添财都还能忍。可这些话一出，就不像人话了。
他几个大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王素娟的后脑勺。王素娟被生生拍在地上。
她脑子嗡嗡的，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她还真没哭，抬起头冷笑着看眼前的男人。
“我就知道，我只要一提到佟霞，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我还告诉你了，那天你把我惹急了。我真去跟沈家昌说，你以为余添财想跟你做兄弟，他是惦记你老婆，想都想疯了。”
“有病，”余添财咬着牙，嘴里蹦出这两个字，扭身走了。
“砰”一声的关门声，王素娟一脸黑色，她颓废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对自己的婚姻，她要就是心里一片凄凉。要说一直以儿子是自己的信念，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
自从他订婚后，王素娟心里就开始动摇。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但她确定，儿媳妇一家不好相处。
她想过离婚，自己也下岗了。没有收入的她，回去娘家，哪里也回不去！
前两年自己的妹妹先她一步离婚，现在还在娘家混吃混喝。她如果也离婚了，娘家也没有自己的落脚地。
每次想起自己的婚姻，她就对佟霞多一分厌恶。她一直觉得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跟佟霞别苗头，她不会主动追求余添财，也不会怀上她的晖阳。
她自己的痛苦，一切来源都是佟霞。她如果不来厂里，自己还是那个大家捧着的厂花。
可偏偏她出现了，自己就成了被人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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