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做生意，都是笑脸相迎，面上自然也是和和气气的。
偏偏他站在那里，一身的莽汉气息，满脸都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
他这样不像是卖货的，倒像是监管局的，谁敢靠近他啊。
林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去一边待着吧，别在这里吓人了。”
苏时予打量了他一眼，默默起身走开。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没有不想吃肉的，但是市面上可以供应流动的肉很少，不仅贵还需要票，而且普通人去买还限量，所以很多人就到黑市来碰运气，像苏时予这种从山上打来的野物应该是最好卖的。
但偏偏他长了一张凶脸，又喜欢板着，好好的野味都没人敢来买。
如今林鹿站在摊子后面，俊秀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看起就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面前各种各样的野物，一瞬间就吸引了几个人过来问价。
“这狐狸怎么卖的？”
林鹿笑着说：“八毛一斤，不要票的大娘。”
如今猪肉也是八毛钱一斤，但是猪肉需要肉票，狐狸肉虽然味大，也不太好处理，但是好在皮毛油光水滑。
大娘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狐狸尾巴，“这价挺贵的，好赶上猪肉了。”
林鹿笑得温柔，耐心解释:“大娘，别看它跟猪肉一个价，但是我不要票啊，而且这狐狸天天在山里跑，身上的肉紧实，口感是极好的。
而且您看这狐狸，皮毛又顺滑又完整，您回去给它剥了皮收拾干净了，给自家小孙子做个皮毛马甲和围脖，冬天戴着好看又保暖，多合适啊。”
大娘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高兴，一想到自家可爱的小孙子能穿上她做的皮毛马甲，面上笑呵呵的，又转念一想，这既能吃肉又能赚个马甲和围脖，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呢。
二话不说就直接掏出了钱，递给林鹿，“你这个小伙子真会做生意，这两只狐狸那我要了。”
林鹿拿起旁边的杆秤称了一下，“一共八斤六两，一共是六块八毛八，您给我六块八就行了。”
大娘笑呵呵地掏出钱递给林鹿，拎着两只狐狸乐颠颠地回去了。
林鹿顺利做成了一单生意，一下子卖出去了两只，赚了六块多。
他勾起嘴角，冲墙边站着的苏时予抬了抬下巴，挥了挥手里的钱，对他做了个口型:我、厉、害、吧！
苏时予一直倚着墙观察林鹿，小知青水汪汪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特别勾人，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林鹿跟人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弯腰，看起来很有礼貌，一张漂亮乖巧的脸蛋尤其吸引一些大娘大妈。
但是他又总能把她们逗得开怀，然后笑呵呵地心甘情愿买下这些东西。
虽然之前他没怎么接触过这个林知青，但印象中的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自从那天磕了脑袋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但是这似乎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盯着林鹿看了很久。
林鹿冲他挥手，让他突然回神，苏时予抱臂轻哼一声，转向一边，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林鹿见他转过头不看自己，也不在意，继续照顾客人，吆喝着卖货，凭借他一张能说会道的甜嘴，很快就把剩下的猎物都卖了出去。
他看着不一会儿就卖光的摊子，数了数钱，然后拿着钱走向苏时予。
林鹿想他跟前停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厉害吧，要是靠你还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呢。”
苏时予接过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细腻的手心，目光沉了沉，“下次不要来这里了，很危险的。”
林鹿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我是来买猪肉的，但是这边的肉摊居然也没有肉了。”
“你想买肉？”
林鹿点点头。
“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苏时予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林鹿追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但是苏时予并没有回答。
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喊了一声，“我要五花肉，不要白肉，太瘦的也不要！”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林鹿等都饿了，又吃了一块米糕苏时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走过来递给了林鹿。
林鹿夸张地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你真厉害，从哪里买的，能不能带我也去认认路，我下次就自己去买了。”
林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苏时予偏了偏头说：“不带你去。”
那是一个私人的养猪屠宰场，他们都是在冒着巨大的风赚钱，知道的人不多。
可是一旦被抓，所有牵连到的人都要坐牢，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青年身处危险。
林鹿明白他的顾虑，不自觉垂眸浅笑，又抬头看向苏时予:“那我把钱给你，你买这么多肉，花了多少钱啊？”
苏时予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地拿着东西往前走，“不用了，就当是你今天帮我卖东西的酬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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