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刑部大牢时，夜已深了。
张春望重情重谊，一直相送，直到慕容婉偷偷瞪他一眼，才敢止步。
“卫掌柜，我们现在去找那个歌姬好不好？”慕容婉目视前方的屋宇，轻声问。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多披了一层薄纱，整个人看起来飘逸出尘，俏丽陡增三分。
“夜深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晨阳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这慕容霏霏是个娇滴滴的战渣，深夜不宜在外耽搁，他是知道的，要是换成冯婉秋，他半点都不用担心。
慕容婉转过脸来，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其实她没饿，只是心中装着事，想和卫晨阳再说一说，事实证明，自家这个掌柜比林雄高明许多，也敢帮自己拿主意。
林雄就不行了，一到关键时候，就称自己只是个使唤人，啥啥主意都没有。
啊，你饿了吗？我不知道啊……卫晨阳看了一眼街头，人还多，但不能保证全都是好人，月下看去，许多家伙都贼头贼脑的，让人存疑。
“这个时候，我们那个百味涮已经打烊。”
“我饿了。”
“街边摊子好东西都卖光了，现在都是些卖剩的东西，不能吃。”
“我饿了。”
“好吧，又请你喝碗羊肉汤。”卫晨阳看到前方有个羊肉汤的摊子，就答应了。
“吃什么都行的。”慕容婉露出了离开刑部大牢后的第一个笑脸。
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遗憾的是，真如卫晨阳所说的那样，羊肉汤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锅底，就算你敢吃，摊主也不敢卖。
慕容婉幽幽叹气，一脸的失望。
这声叹息，瞬间就将卫晨阳身上的傲骨拗断几根。
他不忍心了，见摊主案上还剩有一大块羊排没用，心中一动，就对慕容婉说道：“吃的倒是有，只是有点不足，吃完后可能有点不大好看，容易影响芳唇的美观。”
“没事的，没事的。”慕容婉只是要和他找个地方坐坐，吃什么都无所谓。
卫晨阳摇了摇头，就去跟摊主商量，要花银子买了他的羊排。
摊主摇头：“公子，这个不能煮羊肉汤，再说，这么晚了，也煮不了汤啦。”
“无妨，有炭火就行。”
“炭火倒是还旺，但煮不了汤啦。”
卫晨阳没再废话，给了银子，就让摊主把汤锅从火盆上移开，招呼慕容婉拿条小凳子，先坐过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夜摊烧烤，所以他今夜要烤羊排，让慕容掌柜试试一种新的吃法。
这摊主没有别的佐料，但好歹有盐，还有山胡椒，这就够了，保证香喷喷。
他向摊主要了些盐和山胡椒，均匀涂抹在羊排上，然后拿过两个摊主钩羊肉的铁钩子，钩住羊排两端，悬放在火盆上面。
慕容婉知道他驾驭食物的能力，顿时就高兴了，坐到火盆边，小声问他：“卫掌柜，你这是什么吃法啊？”
“大夏烧烤，滋味美妙。”
慕容婉又惊又喜，忙伸出手去：“我也帮你拉个钩。”
卫晨阳没有反对，将一个钩子递过去给她。
两人各自拉着钩子，将羊排悬空在火盆上，隔一下下，就翻个边。
摊主闲着没事，又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不免心中好奇，就取了条小凳子，坐在旁边静静观看。
起初，羊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蠕动，在收缩，很快，就渗出了一层晶亮的油脂。
油脂聚少成多，滴入炭火，刹那间，“滋滋” 声起，先是一小股青烟，瞬间就蹿起几簇明亮火苗，火苗跳跃，开始炙烤羊排。
片刻之后，香气初绽，一丝丝，一缕缕，若有若无，淡淡的香气，悠悠飘散。
摊主吃惊地睁大了两眼，这样吃羊排，也行？
路上的行人看见一个年轻公子和一个漂亮小姐居然拉着羊排在烤火，一个个分外好奇，忍不住驻足观看。
渐渐地，围看的路人越来越多。
而羊排漫出的香味也越来越浓，越来越醇，羊排表面渐呈金黄色。
“了不起，烤得真香啊。”有人开始出声赞叹。
“嘘，小声点说，他好像是卫公子呢。”
“哪个卫公子？”
“就是……”说话声突然就没了，答话之人显然是不好意思公然说出来，咬耳朵去了。
“啊？卫公子赢太白酒楼那天，我就去看过，赤焰国使团一闹，他更是名动天下，唉，怪不得随便烤烤，羊排也能这么香。”
“那这个漂亮小姐又是哪个？”
“啧啧，还用猜吗？肯定是圣上赐婚的……”答话人又去咬耳朵了，怕万一猜错，会挨骂。
“哎，真是郎才女貌，羡煞仙家。”
卫晨阳知道有人认出了自己，便抬头微笑致意。
慕容婉笑靥如花，低了噙首，就装没有听见，只是偶尔瞥上自家掌柜一眼，然后立马又低头去看羊排。
炙烤一久，油脂渗出得愈发频繁，如细密的雨丝一般，不停的坠落，惹得炭火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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