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
“我知道,有人告诉你必须这样做。有人用恐惧控制你,用过去的幽灵捆绑你。但你看,”他微微侧身,让出身后严阵以待的骆为昭等人,“我们是来帮你的。SID,警察,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把你逼上绝路,而是为了把你,还有张羽晨,从这条绝路上拉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张羽晨身上。
“你的朋友,张羽晨,她是无辜的。你看看她,她和你一样害怕。伤害她,并不能让你妈妈回来,也不能让真相大白,只会让你多背负一份永远无法摆脱的罪孽。那真的值得吗?”
苏若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张羽晨,看到好友惊恐含泪的眼睛,她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放下刀,苏若晚。”裴溯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下它,走出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把那个在背后操控你、恐吓你的人指认出来。这不是结束,这是真正的开始——为你母亲寻求真相的开始,也是为你自己争取未来的开始。”
他向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而非抓捕的姿势,“相信我,也相信他们。你母亲未能得到的公正,或许,可以由你来亲手争取。不要再独自承担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若晚的胸膛剧烈起伏,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看着裴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等待救援而非攻击的警察,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手和那把冰冷的刀上。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水果刀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几乎在同时,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里充满了长久压抑后的释放与无尽的委屈。
“可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
裴溯缓缓收回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对苏若晚嘴里的“他”大概有了个了解。
骆为昭立刻打了个手势,医护人员和警员迅速上前,扶起虚脱的苏若晚,解救了惊魂未定的张羽晨。
经随行医护人员初步检查,张羽晨除了受到严重惊吓和身上一些皮外挫伤外,并无大碍,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救出人质只是第一步。
那个断手断脚的娃娃,徐东屿反常的沉默,以及苏玲奈旧宅中可能隐藏的更多秘密,都预示着围绕光耀基金、跨越十数年的巨大迷局,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阁楼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云却更加浓重。
在将苏若晚和张羽晨安置好后,骆为昭抓住时机,向情绪稍稳的苏若晚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苏若晚,”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避免再次刺激到她,“还有一个女孩,叫曲潼,西岭区失踪的那个。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他谨慎地避开了“遗体”这两个字眼,但紧绷的声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苏若晚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眼神里是未散尽的惊恐和一丝真实的困惑,“曲潼?谁?”
这个反应让骆为昭的心猛地一沉。
他上前半步,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压迫感,“曲潼!西岭区失踪的那个女孩!她的失踪,难道跟你们没有关系吗?你们没有带走她?”
他紧紧盯着苏若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苏若晚的眉头困惑地拧紧,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没有!我们带走她干什么?她……她不是早就被你们SID的人找到了吗?就在她失踪后没多久……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她安全送回家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动手……”
“被我们SID找到了?!” 骆为昭的声音骤然拔高,惊愕让他几乎失态。
他猛地站直身体,脑中一片轰鸣。
SID找到了曲潼?
他这个负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股混杂着荒谬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苏若晚那全然不似作伪的茫然,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之前所有的推断。
回SID的路上,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骆为昭紧抿着唇,面色铁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遍又一遍地回溯着关于曲潼案件的所有细节——离奇的失踪、缺乏有效线索的现场、仿佛人间蒸发般的沉寂……以及苏若晚那句石破天惊的“被SID找到了”。
是谁?
凭什么身份?
目的何在?
冒充SID行事,这背后的胆量和图谋,让他感到一阵心惊。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却无法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这种失控感让他烦躁不堪。
裴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车灯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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