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沙发主位上的云雪霁,目光只是淡淡一扫,便穿透了这层精心构筑,亦或者说,是长久以来被迫形成的的怯懦外壳。
他清楚眼前这个名叫杜佳的男人底细——一个因为不愿违背良心杀人,宁愿冒着巨大风险去找裴溯求助的底层执行者。
这样的人,骨子里必然藏着一套不容践踏的准则和未曾熄灭的血性。
真正的懦夫,会选择随波逐流,而不是在命运的岔路口,挣扎着选择那条更艰难、却对得起良心的路。
杜佳此刻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虽是第一次见到照片之外的、活生生的云雪霁,但“云雪霁”这个名字以及与小裴溯的关联,他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
小裴溯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提起过这位小舅舅,言语间充满了依赖与敬慕,描绘的形象几乎是温和而光辉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真当面对面时,感觉却截然不同。
客厅璀璨的水晶灯光洒在云雪霁身上,勾勒出他清晰冷峻的侧脸轮廓,他穿着简单的深色家居服,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可周身就是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气场。
那不像是一种刻意释放的威压,更像是一种久居上位、洞悉世事所带来的天然疏离与冷寂,仿佛能轻易看穿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杜佳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心里嘀咕着,“怪……怪吓人的。”
这和他从小裴溯那里听来的“好”,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位云先生,好看是顶好看的,可那眼神扫过来,冰碴子里裹着审视,让他从脊椎骨里冒出丝丝寒意。
云雪霁将杜佳那几乎要缩进衣领里的不安尽收眼底,却没有丝毫缓和气氛的意思,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嗓音开了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杜佳?”
杜佳喉咙发紧,来时路上兰生秘书那句低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借此汲取些许勇气,终于抬起头,迎上云雪霁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声音因紧张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先生……您让兰秘书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吗?”他几乎是挤出了这句话,“什么叫做‘为我兄长报仇的时机到了’?您……您知道杜国晟在哪儿?还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却带着惊疑,“什么又叫‘想不想亲自报仇’?您……您是要让我……杀人吗?”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那双原本显得憨厚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深埋已久的恨意,有对答案的迫切,更有对“杀人”二字的本能抗拒与惊惧。
云雪霁静静地看着他,将他所有的挣扎尽收眼底,缓缓摇了摇头。
“你说的,”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对,也不对。”
杜佳愣住了,眼中困惑更深,“那是……?”
云雪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话题引向别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听裴溯说过,你似乎是部队出身。”
杜佳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甚至带上了一丝部队经历带来的下意识挺直脊背。
“是。又如何?”
这短暂的姿态变化,隐约透露出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全然懦弱。
云雪霁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继续引导,“你跟在裴溯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与新洲政府那里,一直都有合作吧?”
一直暗中为裴溯收集各方情报的杜佳,自然清楚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心里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方向,却又看不真切。
云雪霁见他心里明白,便不再绕圈子,深邃的目光锁定他,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核心意图,话语清晰,掷地有声。
“我想除掉那些混迹于新洲阴影之下,吸食民脂民膏、罪孽深重的腌臜之人。”他稍作停顿,给予杜佳消化这句话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这件事,我需要几个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帮忙。”
他的话语在此处做了一个转折,也是给予杜佳的选择。
“如果你愿意加入,”云雪霁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天然信服的感觉,“那么,杜国晟被捕之后,我可以向相关部门申请,由你来……为他执行死刑。”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杜佳耳边炸响。
不是让他去违法杀人,而是赋予他在法律框架内,亲手了结仇敌的“权利”?
这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复仇的火焰与法律的边界,在这一刻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可拒绝的呢?
夜色已深,裴溯回到云雪霁的别墅时,杜佳早已离开。
但别墅里的氛围还是有些怪异,但裴溯无暇细究。
他次日需要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介入SID的调查,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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