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影，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和黑泥中那道缓缓睁开眼睛的身影。
她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的伤口早已愈合，却残留着凋零权能的触感，和他最后拥抱的温度。
实验室的冷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梅比乌斯扶着操作台缓缓站起，指尖抚过胸口——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却残留着一种近乎幻痛的绞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去，留下一个空洞，风从里面穿过去，带着刺骨的寒意。
“发生什么事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茫然。脑海里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调试仪器的瞬间，指尖还残留着光屏的微凉触感。
可身体里涌动的力量却在尖叫着诉说异样——那是一种更磅礴、更狂放的崩坏能，顺着血脉奔涌，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无限”的边缘。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淡紫色的纹路在腕间若隐若现，带着黑泥的腥甜气息。地面上的黑泥早已退去，只留下几缕尚未散尽的黑雾，在指尖缠绕片刻，便化作虚无。
“我……”梅比乌斯皱起眉，试图捕捉那溜走的记忆碎片。胸口的绞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根无形的线被扯断，一端攥在自己手里，另一端却坠入了深渊。她失去了什么？是实验数据？是刚调配好的试剂？
不，都不是。
那种失去感太重了，重得让她几乎站不稳，重得让一向以冷静自诩的自己，眼眶竟有些发烫。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金属架上，试管摔落在地，碎裂声刺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到底……是什么……”
她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试图回忆。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一个拥抱的温度，一道穿透胸膛的寒意，还有一句轻得像叹息的“再见”。是谁？是谁在说话？
身体里的力量还在疯长，黑泥的本能在欢呼，庆祝着吞噬了庞大的能量，庆祝着跨越了曾经的界限。可这份“进化”带来的喜悦，却被胸口的空洞衬得格外讽刺。
梅比乌斯走到实验室门口，那里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气息，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
是叶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胸口的绞痛便骤然加剧，疼得她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是他？刚才在这里的是他？那道拥抱，那道寒意，那句再见……都是他？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给她力量？
“叶初……”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的黑泥突然躁动起来，顺着地面的痕迹蔓延，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悲鸣。
实验室的门还开着，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梅比乌斯扶着墙，一步步往外走，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她想起他总爱倚在门框上看她做实验，想起他会在深夜给她泡一杯难喝的咖啡，想起他说“博士的无限，我陪你一起抵达”。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走廊尽头的阳光里，再也没有那个笑着朝她挥手的身影了。
胸口的空洞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
梅比乌斯停下脚步，抬手按住心口，终于明白那失去的是什么——是那个会陪她疯、陪她闹，会在她追逐无限的路上，递上一杯热茶的人。
是她的同行者，是她的……光。
“你这个……笨蛋。”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滚烫的，带着黑泥的腥气。梅比乌斯缓缓直起身，眼中的茫然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
她抬起手，腕间的紫纹亮起，磅礴的崩坏能在掌心凝聚，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把“无限”递到了她手里，那她就替他走下去。
走到终点，看看那所谓的“无限”里，有没有他说过的，能装下两个人的位置。
实验室的冷光灯依旧明亮，却照不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梅比乌斯转身回到操作台边，指尖在光屏上飞快滑动，这一次，她的动作里没有了丝毫犹豫。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但得到的，她会牢牢攥在手里。
他不相信他已经死了。那个家伙总是那么狡猾，狡猾到连死亡都该对他网开一面。
她坚信，哪怕化作尘埃，他也能从宇宙的某个缝隙里钻出来。
她要找下去，踩着星尘的碎屑，穿过暗物质的迷雾，在每一个坍缩的星系里翻寻，在每一道时空的裂隙中驻足。
一定……哪怕找到宇宙热寂，所有的恒星都化作冰冷的残骸；哪怕等到熵增的终局，万物归于永恒的死寂；哪怕时间的长河干涸成龟裂的荒原，连光都懒得再流淌；哪怕存在本身都褪成虚无，连“寻找”这个动作都失去了意义——她也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虚无的彼岸，直到连“尽头”都被遗忘的终焉。
（ps：终于可以宣布了，我写了超过六个月，将近三百章的前文明篇结束了，其实老实说，前文明篇还能写长一些的，我已经删改了很多内容了，毕竟我后面几个月更新没那么多了，一直拖着也不好，但好在终于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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