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除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小插曲之外，纪永灵还意外地收到了赵财主的节礼。
这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道，这个赵财主怎么越来越大方，时不时地就给自己送些礼，弄得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收了礼，就要回礼，顺便再次阐明一下自己的意思，让赵财主以后别送了。
可是赵财主比她家有钱，她能给人家送啥？
好像送啥都拿不出手，毕竟人家也有庄子，农家的东西，样样都有。
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送自己试验田的玉米。
这可不是普通玉米，是富硒玉米，宁平县头一份。而且由于硒对几乎所有的重金属毒性都能产生拮抗作用，因此是一种理想的重金属和类重金属“有效解毒剂”。
既然赵元宝和赵财主外孙女都发生了铅中毒，多吃这种富硒食物，是促进排铅的最好食物。这对爱子如命的赵财主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礼物。
寒冬腊月，寒风侵肌。没有日头的时候，寡冷，寡冷的。
前阵子已经下过两场雪，虽说不是很厚，但是也缓解了今冬的旱情，不至于让地里的麦苗干死。
这日，纪满川和纪满庆两家人来老院子帮忙挑选送去纪满仓铺子里的红芋。
虽说如今这时节，家家都还有收下来不久的红芋，但很多人家的红芋产量还是低的，而且口感不如老纪家的。
纪老爷子再三叮嘱，让纪满仓把不要这红芋卖太贵，能多卖出去一些是最好。
一家人说着话，挑拣着红芋，突然院门口传来了田孝坤的声音。
“外奶，你在吗？”
杨氏直起身，见是田孝坤，眉头不由得一皱，问：“孝坤啊，你有啥事咧吗？这么冷的天儿过来。”
田孝坤因为身上有孝，按规矩是不能随意到人家家里去的，只能站在门口。所以他只能在门口焦急地祈求：“外奶，我求求你咧，你帮帮忙吧！我媳妇彩霞就是生不下来啊！”
大家一听这话，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大门口。
离大门口最近的纪永灵对“生不下来”几个字格外敏感，她的身子条件反射般立刻有些僵硬，喉咙发紧。
杨氏见状，拧着眉走过去，说：“我先头部不是说过咧，我只是春香的外奶，跟你城里喔婆娘没有关系。你城里的媳妇生不下来，就去请城里的接生婆子，寻我弄啥！我一个村里的瓜老婆，会个啥！”
田孝坤扑通一声跪下，说：“外奶，我求你咧！彩霞已经过了日子几天咧，大夫开的催生药也吃咧，但是肚子就是没有一点动静。城里的接生婆子说，再这么下去，就得让彩霞骑到牛背上颠去，把娃娃颠下来！但是彩霞身子本来就弱，这一颠，怕是……怕是……”
怕是一尸两命吧……纪永灵默默地低下了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思早已经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过期妊娠……妊娠 41 周以后围产儿并发症的发生率及相关死亡率增加，因此，一旦过期妊娠，则应终止妊娠.......”
她好像又回到了校园的实验室。
她隔着窗，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同学们围坐在实验室里，聆听老师的讲解……
但她又好似在医院，在产科……周围都是产妇痛苦的呻吟声和新生儿的啼哭声……
“简直是胡来哩么！骑到牛背上一定能把娃娃颠下来吗？到时候颠出大出血，大人娃娃都保不住咋办！”杨氏气得直跺脚。
田孝坤跪着朝杨氏爬两步，说：“外奶，我们真的是没方子咧！求你，求你.......求你啊！”
杨氏捏着衣襟，一时纠结不已。
她对田孝坤有气，对田家有气，而且先前已经说过硬气话，说不帮的。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氏扭头看向纪老爷子，纪老爷子回避地低下了头，并不回应杨氏。
杨氏知道，纪老爷子这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杨氏急得跺跺脚，说：“好娃哩，不是你外奶我不帮你，是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啊！村里女人早产倒是会有，这种过了日子还不生的情况，我真的没方子！你还是再另寻旁人吧！”
“外奶，外奶，你去试试，有方子生就生；没方子生，我也不难为你，喔就是娃娃和他娘的命数咧！”田孝坤继续苦苦哀求。
“哎！”听了这话，杨氏有些动容，她看了田孝坤半晌。
她知道既然都求到门上，即使她没见过，也得去看看，不然万一那媳妇和肚里的娃娃出了啥情况，田家就会怨到她头上，说她这个外奶会接生，却不帮忙。
到时候就是黄泥跌到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咧！
杨氏心一横牙一咬，说：“好，我去！不过，我话说到前头，我只是过去看看，能不能生下来，就看命咧！”
见杨氏答应下来，田孝坤忙磕头感谢，然后起身把牛车牵过来，准备扶杨氏上车。
可是杨氏身子却不动，她转身看向院里，说：“永周娘、永灵娘，还有灵儿，你们都跟我走一趟！”
“娘，你叫这么多人去弄啥？”纪满庆有些不明白。
杨氏瞪一眼纪满庆说：“我一个人害怕，得行？吃的饭多，管的事也宽！”
其实杨氏想着，带上两个儿媳妇，万一有状况她好有个帮手，再说也可以让两个儿媳妇多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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