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阳失声尖叫了一声后，扶着自行车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
“你能看见我对不对！”鬼魂大哥完全不在乎王耀阳此时崩溃的心理状态，又顶着他那张血丝呼啦的脸凑了过来。
“大哥我能看见你，但麻烦你稍微离我远点，您这张脸我得适应适应。”
此时的王耀阳虽然精神几近崩溃，但他的肉体莫名的坚强，仿佛已经很习惯了这种超出自然的事情了，连一点要晕的迹象都没有。
“一年了，足足一年了。”鬼魂大哥感叹着在王耀阳周围飘来飘去：“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
“你！”鬼魂大哥兴奋了一会儿之后，又不放心的飘了回来：“你真的能看见我对不对！”
王耀阳此时欲哭无泪：“大哥，我真不想看见你，但是我真的能看见你。”
鬼魂大哥激动的想抓住王耀阳的手，但他的手直接从王耀阳的手掌上穿了过去：“太好了，太好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王耀阳就感觉刚刚被鬼魂大哥握住的手好像放进冰水里一样了冷，他哆哆嗦嗦的搓了搓手：“大哥你说吧，只要不是让你活过来就行，这个我确实无能为力…”
“你陪我回一趟家，去见见我妈可以吗。”
王耀阳：“……大哥，咱不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行不行。”
鬼魂大哥赶紧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是一年前在外地打工的时候车祸意外去世的，那次事故很突然，我妈……连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本来想投胎之前回来见我妈一面，但是我发现我居然又“活”了。”
王耀阳上下打量了大哥一眼：“那个哥啊，我这话可能有点冒昧，你别生气，但是你现在这个形态活的希望确实有些渺茫…”
“我说的不是我。”鬼魂大哥烦躁的挠了挠头，又挫败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在我家的那个人，他的长相声音，包括动作习惯都跟我一模一样，我就一直看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我妈身边照顾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确确实实死了，我的骨灰现在还在外省的市殡仪馆没有人认领，但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个现在在我家的人又是谁呢！”
说到这里，大哥的声音都哽咽了：“我妈腿脚不好很少出门，我想进家里看看她，但门口的门神挡着不让我进去，所以我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的我已经死了。”
王耀阳表情呆滞，疯狂的转动着他那不大的脑仁，试图理解这大哥的脑筋急转弯，然后提炼出了简短的中心思想：“就是说你在外地死了，但是老家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照顾你妈，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导致你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大哥你确定你没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啥的吧？”
鬼魂大哥摇了摇头。
“那这事还真是奇怪诶。”王耀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此时他对大哥那张脸看时间长了也已经看顺眼了：“行大哥，那你家住哪？我陪你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真的吗！谢谢啊，我家就是这个村，你拐过这个街角就到了，谢谢啊。”大哥赶紧在头前带路。
路上，终于遇到有人帮忙的大哥心情好了很多的还跟王耀阳唠起了家常：“你是从小就有这个见鬼的本事吗……”
王耀阳拥有着并不是第一次见鬼的平淡松弛感，弱弱的说：“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鬼，你看我的腿现在还能好好的走路，其实刚才我的魂早就已经被吓到二里地以外了……”
拐过街角又一直上前走，直到走到这个村最边远的一户人家门口，鬼魂大哥才慢慢停下：“这就是我家。”
王耀阳四处打量了一圈，土矮的墙生锈的门，只有门上贴的微微发黄的门神像和褪色的对联，才能看出这里还有人住，对比邻居家崭新的大瓦房显得特别的心酸。
“这……”
“本来，我打算那年结了工钱，就把家里的房翻新一下。”鬼魂大哥伸手试图去摸那触碰不到的墙：“可惜啊…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
王耀阳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鬼魂大哥，刚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到院里传出了微弱的声音。
鬼魂大哥家的土墙并不足以挡住王耀阳的身高，他听到开门声赶紧蹲下，透过墙缝偷偷往里看。
只见正屋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王耀阳看着男人转过身来的正脸，果然跟鬼魂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年轻，更健康，身体也很完整。
王耀阳看看鬼魂大哥又看看院里那个男人：“这还真是见鬼……见奇怪的事儿了诶…”
“儿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东屋窗户那里传了出来。
院儿里的男人连忙跑到窗户旁边，鬼魂大哥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也亮了一点，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试图能够更听清一点母亲的声音。
“妈，怎么还没睡，是我把您吵醒了吗？”男人隔着窗户问道。
“妈没事睡了一觉又醒了，儿啊，一会儿磨豆浆不用给妈盛了，磨好了再回屋睡一会儿吧，早起卖豆腐辛苦。”
男人笑道：“没事儿妈，我不累，您晚上要不想喝，我就给您留出来，第二天白天再喝，您睡吧，我去磨豆子了啊。”
男人又在窗口等了一会儿，听到屋里不说话，就转身去了西屋的豆腐房，昏暗的灯光下王耀阳看着屋里的男人放豆加水然后一圈一圈的磨着豆浆。
鬼魂大哥看着豆腐房陷入了回忆：“这个豆腐房是我爸活着的时候弄的，之前已经荒废很久了，以前我爸就是靠卖豆腐养的家，实话实说我做豆腐的手艺都没有他好……”
王耀阳抬起头看了鬼魂大哥一眼：“哥，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坏人…”
鬼魂大哥点点头：“我知道，但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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