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蹲下身检查望舒的鼻息，起身回道：“将军，人死了。”
萧稷闻言，浑身戾气尽显，他看向黛青的眼神头一次展现出杀意。
“你对她说了什么？”
“萧稷！”黛青连名带姓的喊他，语气里也带了明显的不悦，“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你对她，说了什么？！”萧稷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黛青却挺直了腰背，丝毫不惧。
“什么也没说。”黛青说这话时，将头转了过去，眼神避开了他，微红的眼眶中流下两行清泪。
望舒的死对她来说太过突然，她也没想到，望舒竟会突然咬舌自尽。
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明她可以不用死的，可是望舒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咬舌自尽？
是真的对这人世毫无留恋了吗？
黛青已经许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冷漠。
可没想到，自己竟会为了望舒，这样一个与她认识不过几日，都没有太多交集的女人落泪了。
听说望舒来到玥国的时候是五年前，那时的她正是十六岁的大好年华，她在盛国整整五年。
无亲无故，每日都要为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不敢放松片刻。
或许她也曾和黛青一样，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期待着，能有任务结束回到故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一天。
可如今，再也不可能了，她为了她，牺牲了自己。
黛青微微仰起头，把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
萧稷也看出了她的情绪，身上的杀气隐了下去。
“哭什么？不是说和她不熟吗？”他从身上掏出一条帕子，递给黛青。
黛青只瞥了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绣的那条丑到令人发笑的绣帕。没想到，他还真洗好了，竟还放在身上。
她接过那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
“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自杀，我不能哭吗？”黛青吸了吸鼻子，喉间还带着些哭腔，“已经够害怕了，你还这么凶……快送我回去！”
黛青娇嗔一声，将帕子朝着萧稷丢了过去，转身便跑出了审讯室。
她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骗过萧稷，毕竟刚才有一瞬间，她确实忘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身上原本的杀手气势泄露了出来。
也幸亏后来落下了眼泪，萧稷这人，别的都影响不到他，唯独对女人的眼泪，他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每每只要她在他面前一落泪，他就没了辙儿。
待回了四方馆，黛青才脑子才恢复了一片明晰。
现在回想，总觉得不对劲，望舒不该自杀的，除非……
她抬眸对上身边柳儿有些躲闪的眼神，厉声问道：“星使大人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根本没想替望舒脱罪吧！”
柳儿眉头轻皱了皱，纠结了一阵，才回答。
“……是。无论如何，望舒已经被萧将军怀疑，她这颗棋已经废了。星使大人说，留着……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不如干脆死了，这样就再无泄漏的可能。”
黛青深吸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柳儿。
“你们那位星使大人就是这么对待为玥国鞠躬尽瘁的战士的吗？他把我们当作什么？”
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黛青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呢？你也觉得星使大人做得没错吗？”
“不是。我……”柳儿摇着头，不知道是不同意星使的做法，还是觉得一切根本没错。
柳儿拿过一旁的凉茶，递给黛青：“殿下，望舒前辈是自愿牺牲的，一切都是为您啊！”
听了这话，黛青的眼神震了一震，像是被当头一棒。
“你的意思，我才是害死她的元凶是吗？”
“不是，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
“够了！”黛青打断她，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案几上，“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柳儿关上了房门，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黛青头疼地扶着额，一闭上眼，望舒死时的样子便浮现在她眼前。
脑子里还在来回反复着她的那些话。
“不要……信任……任何人……”
任何人？
也包括……自己人吗？
黛青抬头看向紧闭地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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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那个萧稷居然出尔反尔，到现在还没放了张仁德！”易景驰在屋子里急躁地跺着脚，“舅舅，现在怎么办？那张仁德还在萧稷的手里，他会不会受不了刑罚，把我们供出来？”
“急躁什么？他家人都在我们手里，不敢怎么样。”宁相跟个定海神针似的坐在椅子上。
易景驰见他如此镇定，也放下几分心来，他殷勤地替宁相斟满了茶，问道：“舅舅，你为何要让张仁德去用玥国杀手的消息来换他的命，那张掌柜大不了就灭口呗。”
“哼，这回你倒是知道要灭口。”宁相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眼下萧稷抓着买官的案子不放，这么着查下去，总有一天会牵扯到我们。倒不如放个玥国的消息给他，让他把心思放到敌国暗探身上去，自然就没功夫再来烦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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