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益的魂体剧烈震颤，发间冰晶叮咚坠地。
她飘向梅树想借花影遮掩，却在穿过枝桠时被积雪簌簌浇了满身。
"皇儿！"皇帝突然抓住桑知手腕，龙纹袖口金线勾破雪幕，"你方才不是说......是自己掉下去的吗？"
“死生大事，你怎可如此欺骗父皇？！”
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昌益的魂体上，眼中满是震惊与痛心。
他缓缓走向昌益，声音颤抖地问道：“昌益，你告诉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隐瞒真相？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昌益的魂体在白光中微微颤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的目光游离，似乎在躲避皇帝的眼神，又似乎在寻找什么。
桑知见状，继续说道：“公主，若是有人害你，你大可说出来。陛下在此，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若继续隐瞒，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危及他人。”
昌益的魂体忽然剧烈晃动，白光闪烁不定，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我不知道......有人推我......我不知道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依旧温柔：“父皇……我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您已经为我伤心了这么久，我不想再让您为我费心……我不想让您再为我痛苦……”
“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好吗？我不想再追究了。”
昌益的魂体在雪地中微微晃动，冰晶从她的发梢簌簌坠落，仿佛泪滴般洒在地上。
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怒意和无奈：“糊涂！你是朕的女儿，朕怎么能让你含冤而死？！若是不能为你报仇，朕的后半辈子都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
昌益的魂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低下头，声音轻如叹息：“父皇......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推了我......当时我只觉得背后一凉，然后就掉进了池子里......我......我不想再让您为我操心了......”
桑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三皇子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她注意到三皇子站得远远的，神色僵硬，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始终不曾移动半分。
她缓步走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三皇子，您站得这么远，可是身体不适？”
三皇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无妨，只是……只是有些累了，站远些透透气。”
皇帝听到两人的对话，目光冷冷扫向三皇子，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老三，你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如此无动于衷？！朕看你是不把昌益的死放在心上！”
三皇子被皇帝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父皇，儿臣……儿臣只是……”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满是失望与愤怒，“朕不想听你解释！你现在就去拿纸笔来，让桑知将鞋底纹路画下来，朕要彻查此事！”
昌益见到父皇震怒，连忙出声阻拦：“算了......父皇，兄长也是好心......他只是想让我尽快入土为安，没有别的心思的。”
然而皇帝却听不进去，仍旧怒视自己这个皇儿。
三皇子被皇帝的气势震慑，脸色苍白如纸。他低下头，声音微弱地应了一声：“是，父皇。”
三皇子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有移动步子，在宽大前襟的遮挡下，右脚反而不着痕迹的加重了力道，微微碾动。
桑知的目光突然凝在三皇子衣摆处——那里沾着几点暗红冰晶，像是凝固的血珠。
她还未来得及细看，皇帝已甩袖怒喝："齐瀛！你是聋了不成？"
三皇子浑身一震，玄色大氅上的银狐毛领簌簌抖动。
他垂首应了声"儿臣遵命"，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桑枝突然"咦"了一声，青石板上的泥土不知何时露出半截艳红流苏。
"且慢！"桑知快步上前，发丝在随着动作飘扬。
她俯身捏起地上那枚金线缠就的穗子，指尖摩挲过末端断裂的丝绦，"这纹样......很独特啊。"
“断裂处也很有意思，像是被人拽断的。”桑知持续打量一番后，推测道。
桑知捏着那枚红穗子，目光在雪地上来回扫视。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穗子掉落的位置，正介于昌益公主的脚印与另一串陌生脚印附近。
难道这就是凶手身上的东西？！
"陛下，"桑知转身面向皇帝，声音清冷如雪，"请允许臣女查看公主遗体。"
皇帝挥了挥手，“快看。”
桑知快步走向停放棺椁的地点，指尖微微蜷缩。
棺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梅花香飘散开来。
昌益公主脸色青紫，双眼紧闭，眉宇紧紧皱着，似乎只是在做着一场不安宁的梦。
桑知到暮光落在她的指甲上。
昌益生前很爱干净，指甲不仅修剪得整整齐齐，还涂着淡粉色的蔻丹。
桑知俯身细看，公主青白的手指蜷曲着，指甲缝里果然嵌着几缕金线缠绕的红色绒丝。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轻轻拨开那些丝线，断裂处的纹路与方才捡到的穗子完全吻合。
"公主......"桑知轻声呢喃，"你掉下去之前，是不是抓到了什么？？"
昌益的魂体不知何时飘到桑知身边，她的身影比方才更加透明，声音却清晰了许多："好像是，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掉下去之前，我回身想抓住什么，就算抓住了这个穗子，它太小了，我当时也没什么感觉。"
桑知闭上眸子，脑海中仿佛能看见——坠入冰窟的刹那，昌益拼命抓向虚空的手指间，分明缠着半缕断裂的红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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