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视兀自播报着某位名人的专访,声音混着角落里明源打游戏的嘈杂电子音,显得格外聒噪。江浸陷在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目光却像被钉在了屏幕上某个虚无的点。
突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得嗡嗡作响。他懒散的拿起手机,是组织内部的软件发来的消息。他一目十行的阅读完之后,暗红的瞳孔骤然缩紧——那行字如同在挑衅一般,在眼前跳跃。
他脸色阴沉,盯着手机上内容半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半晌他才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贝尔摩德的。
“克丽丝小姐……”他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然而贝尔摩德似乎已然猜到他打电话来的原因,不等他继续说,便道,“是想问那女孩儿的事情?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但……”
贝尔摩德的语调拉长颇具玩味:“朗姆也功不可没。”
江浸的眉狠狠一蹙,喉间滚出一声森然的冷笑:“那个老不死的,骨头痒了吧。”
电话那端传来贝尔摩德慵懒又妩媚的轻笑:“那位先生,”她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棋子落盘,“明知道这么做会令你不满,却依旧应允了。度亚戈,这其中的意思你应当很清楚的吧。”
一股无形的寒气瞬间从江浸周身弥漫开来,正在打游戏的明源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呵,”江浸咧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表面偏向朗姆,实则是在我们本就敌对的关系上再凿开更深的裂痕。好一招驱虎吞狼……不愧是那位先生,深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精髓。”
“那么,”贝尔摩德的声音陡然变得饶有兴味,像一只发现了有趣玩具的猫,“你预备如何做呢?小雨宫……我知道你不在意那小姑娘如何,只是不满有人动你的东西算计你罢了。” 她的好奇听起来如此真诚,却又暗藏机锋。
江浸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哒哒声,如同他此刻精密的心算:“我是那位先生忠诚的拥趸。”
他缓缓吐出,舌尖似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尖利的犬齿,一个充满野性与危险暗示的小动作。
“既然先生想看一场好戏……” 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冰冷的算计,“那小爷我便如他所愿,演上一场又何妨?反正,吃亏的总不是我。”
挂掉电话时,他指腹重重碾过挂断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带着讥笑的脸彻底沉了下来。阴鸷像墨汁般在眼底晕开,周身是一股灼人的戾气。
房间里打游戏的明源因为感受到客厅里的异样,下意识分出心去听。
只是江浸说话声不大,只听见几声冷笑,他刚想探头问句什么,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江浸摔门而去,门框都被震得嗡嗡颤,那股子没发泄完的怒意,连耳机里的枪声仿佛都哑了几分。
贝尔摩德再得到的后续消息,便是度亚戈怒砸了朗姆几个据点,而那位先生也只是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让度亚戈马上带着小兰前往新加坡完成任务。
不明白的人只当是度亚戈和朗姆间的私人恩怨,但像贝尔摩德这样的人却是知晓其中关窍——不过是上面平衡算计的手段,二人的积怨越深,日后撕开了打的越凶。
【新加坡】
约定的交易地点是一家名为“迷雾回廊”的咖啡厅,以其绝佳的私密性闻名,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下室内流淌的舒缓爵士乐和馥郁的咖啡香。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将角落里一张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桌子笼罩其中,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舞台。
此处安静,许多人选择在这里“谈生意”,就是因为秘密不会轻易流出去。
而小兰就坐在其中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子前。她罕见地褪去了平日里的活力,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连衣裙,裙摆如夜色般垂坠。一顶宽檐的巴拿马帽斜斜扣在头上,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微微抿着的嘴唇。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暴露了平静表象下汹涌的紧张。桌角旁,静静躺着一个精巧的银色手提箱,箱体线条流畅,锁扣闪着冷光——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稍后将要交付的交易品,也是她毫无防备要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又或许,她早就在不知道的时候里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在她斜前方不远处的另一张卡座里,江浸姿态闲适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他选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既能将小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又巧妙地利用绿植盆栽和立柱的遮挡,让她即便刻意搜寻也难以发现。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冷气的柠檬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杯柄上,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整个空间,实则一直牢牢的盯着小兰。作为她此次任务的“监护人”兼记录者,他的职责是拍摄下交易的关键瞬间,作为这位新人首次参与组织行动的“留档”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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