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C市某栋公寓最高层，天色不算昏沉，但没有一点星光，只有一轮银月幽幽地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虞寒舟沉默地坐在阳台，没有灯光的阳台不时闪着火星，烟雾缭绕，地上掉落了许多烟头。
“寒舟哥，我帮你把胳膊清理一下吧。”吕文拿着绷带药物走了过来，平时白净的脸上蹭上了血与灰尘的混合物，仔细看还有一些细小的擦伤，但他没有管自己。
虞寒舟掐掉烟，鞋子摁灭，瞥了一眼自己已经不再流血的胳膊，没当回事“不用了，你先给自己清理一下。”
片刻后，吕文直接走了过来，蹲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帮虞寒舟包扎。
两人都是无言，但周遭的环境并没有被这种氛围渲染，玻璃碎裂的声音，身体撞击铁门的声音，沉重的身体砸到地上的声音，以及幸存者尖叫的声音，这些都像是逃不开的魔咒不断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但他们没有管，或者说他们也管不了，他们此时也是泥菩萨过河。
咚咚……
吕文看了虞寒舟一眼，刚要起身就被虞寒舟拉住，转而把他拉向身后，“别出去，我去看看。”
拉上窗帘彻底隔绝阳台浴室内，同时屋内也一片漆黑。
门还在有规律的敲着，虞寒舟透过猫眼仅仅看出大约是一个很壮的男人，慢慢打开门，仅留一条可以传递声音，手掌大小的缝，声音低沉，“什么事？”
“能让我进去说吗？”来人偏过头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询问，只是听声音大约是一个正直可靠的人，但末世最不能信的便是感觉。
“不能，没事儿的话我关了。”
“别，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药品吗？我可以拿晶核换，我妹妹好像发热了……”来人依旧小声。
“没有。”咣的一声，门关了。
虞寒舟挽着胳膊闭眼侧在门旁，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才转身离开门，略微沉思，又推着沉重的衣柜堵在门前。
吕文走了过来，态度始终是关切的“寒舟哥，你另一只手臂上还有伤，我帮你继续包扎吧。”
虞寒舟摇了摇头，“省着点用，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被困多久楼下的丧尸才能散，而且，若是身上药味太重怕是会引起别人觊觎。”
吕文缓缓点头，隐隐带了些崩溃“寒舟哥，你说我们这次是不是死定了啊，本来这栋楼里有48人，现在大概只剩下三分之一还不到，丧尸的声音越来越近，崩溃声越来越多，我们还能‘安静’多久？”
“楼梯里的丧尸会冲上来吗？会顺着玻璃从阳台爬上来吗，外面的人急了会不会狗急跳墙，场面变得更混乱？
”
“别害怕。”虞寒舟指着因为冻僵而从阳台掉下去的丧尸，“看，他们上不来的。”
吕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是真死定了，啊，他还年轻着呢，尤其是他还没有变成双异能者，就这么死了，不，说不定会变成跟下面一样丑陋的家伙，太可惜了。
尤其是寒舟哥，又帅，能力又强，大好年华，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虞寒舟不知道吕文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者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凝望着阳台下冻僵了的丧尸们，眸子深沉。
夜晚对于丧尸或许还有一些阻碍行动的功能，但若是等明天天亮，冒着寒气的圆月隐退，到那时势必又会引起一片混乱，就算能坚持到下一个夜晚，也只是又回到了现在的原点而已。
他们不知道丧尸为什么聚集，为什么像圈养鸡羊一样把他们赶到一起，但无法否认的是如果丧尸再不离开，或者他们还没有想到逃离这栋楼的方法，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咚咚咚……
虞寒舟皱眉，但还是走了过去，穿过柜子打开门缝，“什么事？”
这一次来的是是一男一女，女孩脏兮兮满是冻疮的手伸了进来，同时塞进来的还有两包方便面以及两根火腿肠。
男生声音带了些朝气，“我们打算下几个楼层，趁晚上那些家伙行动不便从阳台翻下去，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活下去，你们要不要一起行动？”
虞寒舟看着分过来的食物眸色不明。
像是怕被误会吃人嘴短，女生补充，“食物不是条件，就算不一起走也可以。说实话我们没有多少把握，也问了许多人，但打算跟我们一起走的也不过就三个人，我们只是怕万一没成功……”
“所以，想在临行前多做一些好事，万一上天保佑我们成功逃离出去了呢。”
虞寒舟只是听着，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接过食物，“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在这里更安全一点。”
“啊，那也没关系，希望这些食物能给你们一些帮助。”说完没再叨扰就走了。
虞寒舟没有关门，只听男生和女生继续敲旁边的房门，说了一样的话术。
“你们疯了吧，要死别扯上我们。”
“真的吗，可是那样真的可以吗，我们不会也半路冻成冰雕吧。”
“太谢谢你们了，只是你们都要走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们一些食物……”
声音越来越小，门缓缓关上。
吕文看着放在桌前的食物，皱眉，“他们不知道乱世先杀圣母吗，人心隔肚皮，这种做法恐怕一旦不如那些人的意，别说从阳台翻下去的计划了，怕是这些人都能把他们给逼死。”
虞寒舟眸子淡淡，又点了一根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或许他们善良也不一定。”
对于这种话术，吕文没话说，噔噔噔跑到阳台，反正在这种情况下也睡不着，索性看他们是怎么行动的，万一成功了，那他们就可以效仿。
虞寒舟燃尽一支烟，耳边响起窗台传来的说话声，以及惊呼声，重物落地声。
这栋楼并没有多高，其实只有六层，而丧尸占据四层，也就是说他们最近可以从五层阳台，系着床单做成的绳子下去。
但到底是低估了寒潮夜晚的威力，男孩仅仅下了两层，就冻得没了知觉，直直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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