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应该向南云县的百姓赔罪。”
张生背起林帝，直奔南云县。
以林帝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南云县。
张生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往那里赶。
“头好沉。”
“谁往老爷我的头上挂了秤砣。”
“眼皮也好沉。”
林帝昏昏欲睡。
张生道：“坚持住，不能睡。你还没亲眼见到南云县的惨状，坚决不能睡。”
林帝喃喃道：“我尽量。”
今夜的风，依旧是凉的。
星辰一如既往的散漫。
似乎与所有的夜晚一样，平静，无声，安静，黑夜中生机陨落，又有新的万物生长。
张生不想让林帝死，或者说，现在不能死。
至少要到了南云县，在南云县数万亡魂的面前死！
“老爷，撑住！”
林帝嗤声一笑，“你就是……想让朕，死在南云县。”
张生不语。
“你这点心思，朕看的一清二楚。”
“朕无颜面对南云县百姓。”
“你看好了，朕要提前死给你看……怎么还没死呢。”
林帝呢喃不断。
张生明显感觉到，林帝在强撑着一口气。
像是某种执念，在支撑着这位帝王，迟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进入妖族，这是撑着林帝从京都到这里的最重要一口气。
如今已经进过妖族领地，这口气已经泄掉了。
林帝心里，还有什么执念？
“难道是南云县？”
张生心情瞬间复杂。
“不管了，先赶到南云县再说。”
张生再度提速。
林帝的嘴，始终没闲着。
“林无极死的时候，朕心里憋了一股怒气，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后来，朕渐渐意识到，杀死无极的是你。”
“可金眼龙处处护着你，朕没法动你。”
“也幸亏金眼龙拦住了朕，等去了阴曹地府，朕要好好谢谢他。”
张生的脚踩碎一片枯枝。
惊动四周的活物，到处乱窜。
月色笼罩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浅。
“张生，朕还有几句话，你务必记住！”
“镇天棺在你手里，一旦朕死了，立即将朕的尸体丢进去。”
“七星如意台放到朕的身上。”
“最后将棺材连同我的尸体，埋进南云县的地下。”
这一步如果完不成，金眼龙和林帝的谋划，将付诸东流。
张生脚步加快。
“放心，埋你这种事情，我很乐意干。”
“再撑一会儿。”
“马上就到南云县了。”
林帝的身体承受不了传送阵。
张生要让他留有最后一丝意识，见到南云县的惨状。
死腿，快跑啊！
一路颠簸，对林帝的身体伤害也是致命的。
张生明显感觉到，林帝身体瘫软，骨架仿佛消失。
柔软的身体，像是一块海绵。
“朕撑不住了。”
“要死了。”
“朕又要驾崩一次了。”
林帝的声音愈发微弱。
丧气话一句接一句，但就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熟悉的丛林树木，出现在张生的眼中。
这是南云县外的丛林。
很久没有活人来过这里了。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动了林子里的诸多妖族。
它们纷纷躲在丛林内，探出个脑袋，仔细打量。
当看清张生的身影时。
所有妖族皆是浑身一颤。
“这是……张生？”
“娘嘞，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南云县被毁，他不会以为是咱们干的吧？”
这些妖族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茶余饭后所讨论的大事，仍然是南云县被毁。
所以，此刻看到张生回来。
它们再度想起，当初被张生支配的恐惧。
“他怎么还背着一个人？这谁啊？”
“不认识，但感觉快死了。”
“唉哟，怎么办哟，张生回来了。”
妖族们恐惧不安。
然而，张生根本没心思搭理它们。
哪怕已经察觉到，林子里有眼睛在盯着。
张生也丝毫不在意。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林帝为南云县谢罪！
“到了……”
张生逐渐停下脚步。
满目疮痍满眼悲哀。
“朕，到了……”
林帝从张生的背上下来，艰难地站住身体。
目光扫过眼前的废墟，隐隐看到无数亡魂，在废墟间惨叫、哀嚎。
林帝的双腿，弯了下去。
他跪在了南云县的废墟面前，缓缓低下头。
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消散。
支撑林帝的最后一口气，便是对南云县的歉意。
当他看到南云县的废墟后。
随后一丝执念消散。
林帝跪死在南云县的废墟面前，为数万南云县亡魂赔罪。
张生的心情，颇为沉重。
这一次，林帝真的死了，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
统领了九州一个时代的帝王，就此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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