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桑丘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质问道:
“为什么你还活着?还有,首脑去哪了?”
“一个一个回答吧。”堂吉诃德说。
“首先,首脑的话已经离开了。”他指了指天上,不知何时那棵碧蓝的树已消失不见,光柱也随之消散了,“毕竟她的目的只是来回收奇点,我们只是被无辜卷进的路人而已。”
“无辜?”
“至于我为什么还活着……”堂吉诃德的语气低沉下来,带着明显的歉意,“桑丘,还有大家……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们。按照我最初的计划,我的确……是打算牺牲的。”
桑丘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为什么?”
“因为我太强了,桑丘。”堂吉诃德环视着自己的子嗣与领地,“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血魔中还存在着像我这样,拥有足以让翼都感到忌惮力量的个体,人类就永远不会真正将我们视为可以平等共处的邻居。恐惧催生隔阂,隔阂孕育仇恨。”
他顿了顿,用了一个比喻:“就像你不会轻易与可能伤害到你的猛兽为伴,却可以容忍无害的蚂蚁在花园中生活。想让血魔与人类迎来哪怕一丝脆弱的和平曙光,第一步……或许就是需要猛兽消失,让血魔在人类眼中,先变成无害的蚂蚁。”
“歪理。”杜尔西内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但语气中并无太多责怪。既然父亲如今还站在这里,就说明这个偏激的计划必然已经失败了。
桑丘也大概想到了这一点,但她有更迫切的疑问:“你到底是怎么复活的?我亲眼看见……”
堂吉诃德短暂沉默,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出口。最后,他还是选择陈述真相。
“实际上,在巴里的箭贯穿我心脏的那一刻,我也以为自己生命的旅程走到了终点。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你与但丁引发的那道共鸣之光……改变了一切。”
“在那道光芒中,我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充满温暖金色光辉的空间。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男人。”
他描述着那个身影:“他有着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瞳。他告诉我,我的目光不应只局限于血魔与人类的狭隘对立,世界的真实与可能性,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辽阔……”
堂吉诃德略去了对话中其余的部分。
“总之,光芒散去之时,我的身体不知何时被修复,也觉醒了自己的神备。”
“说来奇怪,我听闻觉醒神备前都会听到一名女性声音,但我见到的却是男性。看来还是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信口雌黄!”
<……>
“……”
桑丘静静地听着,拳头在身侧不自觉握紧,指节发白。她之前所有的悲痛、所有的绝望、所有立下的誓言和流淌的眼泪……都成了什么?
堂吉诃德勉强笑笑:“好了好了,我知道现在解释这些很混蛋……但大家总杵在废墟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先一起,把拉曼却领的残局收拾好。然后……”
“我再回你们的巴士上,好好聊一聊吧。关于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该如何面对游诺。”
“等等,巴士?”桑丘捕捉到了关键词,“父亲您要……?”
“啊,游诺没和你们提过吗?”堂吉诃德有些意外,随即恍然,“也是……他大概还没来得及说。我早就答应过他,等拉曼却领的事情了结,就登上那辆巴士,和他一起继续旅程,去看看更远的风景。只是现在……”
他苦涩地笑了笑:“我一手策划了这场戏码,将所有人,尤其是他,卷入如此痛苦的漩涡……我真不知该如何再面对他了。”
他缓缓道出了原本的计划全貌:如何委托白月骑士巴里散播消息,引导协会与P公司前来;如何刻意关押部分血魔猎人(尽管误捕了少数游客)以激化矛盾;如何设计自己与巴里的决战与死亡;如何利用金树积蓄的能量,借归墟引发模拟白夜黑昼奇观,吸引首脑的最终介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以他的死,换取人类对血魔的哪怕一丝宽恕,为后代争取一个或许能更平静生存的未来。
——这本应是最终的剧本。
早在他发现有血魔私自逃离拉曼却领时,这个计划就在逐渐构思了。
不知从哪一日起,堂吉诃德发现,他已经限制子嗣太久了。仅为了自己的梦,就强行将所有子嗣绑上了他的船……
然而,他低估了金枝蕴含的可能性,没考虑到游诺与首脑之间的关系,更远远没有料到,自己女儿桑丘体内所爆发出的、足以改写剧本的意志与力量。
于是,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拉曼却领虽然受损,但核心犹存;堂吉诃德非但没有死去,反而因祸得福;而本应作为反派被摧毁的一切,都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
<可……>但丁欲言又止。
“可是,顾问他……”一提起游诺,罪人们的神色再次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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